含霜举拳捶她,「你这促狭鬼,谁都打趣!」
凝露哪敢还手?躲躲闪闪藏到徐问真身后,口中一叠声叫:「娘子救我!」
「你是一口气得罪两个人,我不捶你就不错了,还救你?含霜捶她!」徐问真轻哼一声,为含霜助阵。
徐府里的消息,传出去会被大夫人控制,但在府内传播起来却是很快的。
临风馆这边的动静,东院很快得到消息,大夫人看起来格外惊讶,半晌才会过神,道:「季家那郎君倒是个好孩子……我是否该给些什么?」
这是她该听的丶可以讨论的话题?
常夫人在一旁坐着,只觉心尖直哆嗦,半晌,见周遭几人,大夫人丶秦妈妈丶钱妈妈都只是惊讶而没露出异色,才真正领会到长嫂对侄女的疼爱。
出身书香门第,父祖两任御史台的常夫人好一会才整顿好心神,按着大夫人的思路,思忖着道:「或许——赏些给年轻人的玩意?衣料丶荷包什么的未尝不可。」
大夫人若有所思,「倒是。」
秦妈妈却有不同的意见,道:「咱们大娘子身份原不一样,娘子您可不能将季家郎君当做正经女夫看。等闲人家小郎在外养外室,家里是什么态度,娘子您依样学来便是。您若正儿八经地将人当做女夫待,岂不将外头的心养大了?这可是大忌!」
常夫人恍然大悟,忙道:「正是这个理,长嫂你就只当真娘是个小郎,便知道如何待外头那个了。将心养大了可不是小事,我方才竟犯起傻来。」
她方才是下意识认为自家娘子是嫁人,才会认为应该厚待那位。听秦妈妈这样一说,可真是观念出了错。
「顺娘你这是哪里话?今日多亏你在,不然连个陪我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大夫人轻叹一声,「罢,我就不管了,随真娘去吧。……在云溪山一守便是这么多年,真娘实在太苦了。前阵子圣人劝说叫她想开些,我只生怕她是为了叫我们心安,故意做戏与人看的。」
常夫人沉默一会,轻声劝道:「真娘是有福分的人,孝亲尊长,最能积攒福分。哪怕是假的,好歹如今有这么个人,那季家小郎我听过,听闻最是勤恳真诚的人,性子温吞些,倒令人喜欢,没准哪日真就成就了好事呢。」
其实她心里明白,以留国公府的地位门楣,长女是绝不可能嫁给医工之家出身丶不从科举仕宦的商贾之人。
等闲低嫁,好歹还是嫁给文人武官,绝不可能低嫁到嫁给平民百姓啊!
她这会只是拣好听的话说,宽慰大夫人罢了。
按照这些年,她对徐问真的了解,心里觉得大夫人所猜测的故意做戏叫长辈们安心八成是真,一时心内百感交集,暗道:真真天爷不公啊t!
她嫁进徐家多年,自认算看着徐问真长大,眼看着徐问真对长辈体贴孝顺丶待弟妹亲近温和,品行样貌真是挑不出一点不足,长到十六七岁,更是亭亭如庭前牡丹一般,高雅华贵。
怎么偏就一朝跌落凡尘,吃了这么多苦呢?
常夫人心里唏嘘,一边安慰大夫人,但自消息传回来,大夫人便是神情恍惚的模样,她坐了半晌,见天色渐暗,起身道:「我得回去了,她阿爹打发不住两个女儿吃饭,还得我回去看着。」
大夫人言语都慢了一拍,「……叫秦妈妈送你,恕我不远送了。」
常夫人见她如此,心中更为同情,拍拍她的手,「长嫂好生保养珍重,见通将要娶妻,咱们家儿孙满堂和和美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大夫人强露出一点笑的模样,「多谢吉言了。」
待人走后,大夫人方倚着榻,缓缓闭上眼。
钱妈妈递了一个汤婆子来,大夫人捧在怀里暖和着,再睁开眼时,眉目锐利,「耳朵都立起来,府里的舌头都要管好了,所有传出去的话,必得是咱们传出去的。」
钱妈妈恭谨应诺,大夫人又格外嘱咐,「老七房里格外上心些。」
钱妈妈严肃应是,显然知道重点防范对象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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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街,季家,季母双目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一个神情平淡,一个略显赧然但理直气壮,她嘴唇微微颤抖,半晌,「三郎,你摸摸你的脸面在哪——阿芷,你是要卖了你的亲弟弟换前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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