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消息,众鬼精神一震,顿时就要欢呼。一众大小老少鬼趁着夜色躲在西城鬼主府外静候佳音。
第二日果然就传来了西城鬼主同北城鬼主在深夜里拜把子的消息。
于是此后当着诸鬼的面,燕鹤青总是言笑晏晏,有意提高音量唤他:「兄长。」
宋浮白往往却是眼神落寞,笑得颇为勉强:「嗯。」
谣言自此止息。
林中人迹罕至,荆棘塞途,藤蔓环绕。
宋酌捂着被打肿的半张脸,倚在发伏蝶身上,整只鬼十分惆怅。
他秉着看戏的心思,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眼睛瞟着燕鹤青,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心中默默替自家兄长捏了把汗。
宋浮白却是面上笑意不减,仍旧固执地冲燕鹤青伸着手。
他本就是有些沉默寡言的性子,昔日一袭青衫尚还称得上是翩翩公子,如今一袭黑衣只衬得他目光幽冷,莫名阴沉。
许久,燕鹤青垂眸,冷淡道:「宋浮白已经死了。我刚刚想起来,是我亲自葬的他。他说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又怕孤单,我就把他葬在湖底。
又怕他觉得冰棺太冷,就请了最好的鬼匠师凿了白玉棺,施了法噬咒。我从那些噬人的藤蔓中一点一点地把他的尸身拾回来,缝补完整。
将他下葬后,我遵从他的遗愿对自己施了忘言咒,将他已死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燕鹤青抬头去看他,眼神出奇地平静,声音冷冽如冰:「你不是他。」顿了顿,闭眼道:「……这世上也没有人会是他。」
宋浮白原本在她开口时就已经敛去了笑意,默不作声地瞧着她,此刻却忽然笑了起来。
由轻笑变成大笑,由大笑转至癫狂,直笑到眼角溢出泪花,面上温和神色褪尽,才终于露出了酷似豺狼虎豹的另一样神情。
他上前一步,力道极重地一把扼住燕鹤青的手腕,将人狠狠拽到身前。
「是啊……宋浮白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只满怀不甘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厉鬼罢了。」
宋浮白凑近她的耳畔,语气温柔,几近呢喃道,「怎么,我没死成,让阿青失望了么?」
阴冷气息打在颈侧,仿若下一秒就要将人连皮带骨,生吞活剥入腹。
燕鹤青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攥得生疼,用力挣了挣,反而被他箍得更紧。她气极反笑,抬起另一只手甩了他一巴掌。
宋浮白脸上登时红痕一片,看着倒是比这会儿受制于人的燕鹤青还要凄惨。
不远处,宋酌一只手捂着脸,莫名觉得自己挨了一拳的半边脸又开始疼了。
他一边将自个儿的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瞧着那两人,一边还不忘顺手捞了几片叶子把旁边发伏蝶的眼睛盖上,小声嘀咕道:「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可别跟着他们学坏了。」
发伏蝶摇了摇脑袋,听话地闭上了眼。
惶惶四野俱焦土,不见青山。
城中火势渐灭,徒余断壁残垣。幸存者百不足一,纵然侥幸劫后馀生,也多是木木呆呆,满目惊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