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灵犬,比它表现出来的更聪明。每一样都不是她要的,又都是陆云千书房里的珍品。而白羽只是蹭了蹭她的手,眼巴巴地盯着桂琼露。
顾若淮彻底无奈了。
月黑风高夜,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溜进了小楼。
她打听到,今晚陆云千要去与洛思瑶等人议事,白羽靠不住,她只好亲自上阵。
推门而入,撞进满室茶香。内里陈设极简,一架飞雪屏风横亘在正中,右侧博古架上摆有几套青瓷茶具。
翻找无果,她上了二楼。
这里是陆云千的藏书阁,数卷古籍码得齐整,靠窗一侧摆着张窄案,想来是他平时翻阅典籍时用的。
花种体积本来就小,顾若淮找遍了书架暗格也不见踪影。正苦恼间,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顿时心叫倒霉,陆云千可能提前回来了。
顾若淮奔到雕花木窗前,霜华树横斜的枝干正够到窗沿。她心念一动,拉开窗栓,攀住粗壮树枝,借着夜色遮掩,滑了下去。
白羽追到窗边哼哼两声,见人不见了,掉头跑下楼。
一进门,陆云千便察觉到不对。
案上的玉镇纸偏了角度,楼梯木阶还沾着新鲜的泥印。白羽向来不爱上楼,今天很是反常。
他眸光微动,闪身掠上楼。窗棂大敞,夜风送进几片白梨,打着旋儿落在他肩头。
屋外月朗星稀,远山如黛。
白羽围着霜华树打转,忽而刨地,忽而用尾巴抽树根。最后索性拿脑门去顶树干,震得满枝梨花往下落。
陆云千的目光掠过枝杈。花影深处藏着一道人影,青衫下摆被夜风撩起一角。那人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它别出声。
心下了然,陆云千道:“出来。”
树影间传来窸窣响动。哗啦一声,雪瀑般的梨花倾泻而下,少年裹着花雨翻身落地,怀里玉瓶磕在青石上发出脆响。
“陆师兄也来赏月?”顾若淮抹掉鼻尖沾的花粉,爬起身。发间还卡着半朵梨花,随她歪头的动作颤巍巍的。
陆云千望着她这副模样,神色未动。
顾若淮内心有点尴尬。
桂琼露虽然是仙品,却自带几分醉性。一定是小狗今天饮多了才会这么闹腾,暴露了她的位置。
借着月光,她望向二层窗边。天蓝发带随风飘动,那人衣袂被风掀起又落下,像幅流动的水墨画。
“今晚我是来讨个东西。”顾若淮晃着快见底的玉瓶,不打哑谜了,“师兄拿走花种的时候,压根没问过我愿不愿意给。”
“擅拿仙种本就是错。”
“是了是了,”她故意道,“就因为师兄你位高一等,我是个小小杂役,所以你也不用问我的意见。”仰着头说完,后颈便有些发酸。她向上方一挥手:“师兄,下来说话好不好?我保证离你远远的。”
“要不然……我只好上去找你了?”
陆云千一个洁癖,会容忍她当面进他屋子吗?绝不可能。
果然,楼上少年目光微凝。片刻后身形一掠而下,仍与她保持着一丈距离,精准得像是量过。
他冷声问:“你还要纠缠多久。”
“我不会一直赖在这儿的,玩个游戏就走。”顾若淮背着手往前蹭了半步,“最近弟子间流行真心话赌约,我问师兄答,若避而不答,或搪塞敷衍……”她晃了晃脑袋:“就算输。”
“要是师兄赢了,花种归你,琼露也归你。”
流行什么的,当然是胡扯。甚至,她还擅自改了规则,省去双方互问的环节,只等他上钩。
对陆云千而言,这简直是小儿戏耍,无聊至极。他转身就要走。
白羽一个打滚蹿到两人之间,叼着他衣摆,往后扯了扯。眼珠往顾若淮袖口瞟,爪子焦躁地刨着地。
陆云千垂眸看着衣摆褶皱:“松口。”
也不知是月色太好,还是桂琼露的气味太过醉人。顾若淮忽然壮着胆子问:“陆师兄这么抗拒,该不会是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少年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