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香炉淡雾飘散,烛火昏黄,微微照亮床榻一角静谧光景。
纱帘间,张琬明眸微微显露倦态,却还是兴致不错,稚声念叨:“如果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话,再向好心人答谢吧。”
秦婵目光投落女孩真挚期盼神情,莫名不适,微冷道:“小王女这般喋喋不休,何时才能入睡?”
以后,决计是不可能。
张琬看向面色如常的坏女人,却发现她的幽深美眸透着阵阵冷雾,仿佛像是无尽深渊,让人忌惮。
见此,张琬只得乖巧闭眸应:“好吧,我不说话就是了。”
一时无声,只余屋外狂风飞雪拍打屋瓦沙沙作响,细碎错乱声充斥张琬耳旁时,心思却时刻注意枕旁动静。
因着张琬想起先前提及让坏女人等自己熟睡再离开,便更有些好奇她的动作。
许是眼前不见任何光亮,因故听觉和嗅觉等特别灵敏,张琬甚至好像能听到坏女人轻柔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好似羽毛般钻进耳朵深处,有些痒痒。
她,难道这是先睡着了么?
张琬想要微微侧身偷看坏女人的动静。
没想却被温凉掌心轻抵住动作,张琬不敢睁开眼,鼻尖清晰嗅到坏女人袖中钻出的清幽冷香,像极冰山之上的雪莲。
虽然张琬从来没有见过冰山雪莲,但是听母亲提及此花生长在人迹罕见的极寒冰川之上,美丽又冰冷,神秘却危险,莫名特别符合坏女人给人的感觉。
“小王女若是不顾及脚伤,胡乱动作,往后成了小瘸子,可不要追悔莫及。”蓦然,坏女人清润间不乏冷淡的声音响起耳旁时,恍若枝头簌簌倾落的冰雪,使人陡然清醒。
张琬睁开眼看向并未有半分睡意的坏女人,好奇出声:“那你会因此取消婚约吗?”
伤残之人,通常登不上大雅之堂,更容易让人觉得丢失脸面,绝不是适宜嫁娶之人。
秦婵轻挑峨眉,已然看出女孩藏不住的小心思,略微不满,面上更是淡漠,反问:“小王女可曾听闻一种名为断骨治伤法?”
“没有,这是做什么用?”
“人的骨头若是不能及时正骨,便会错位生成,造成残疾,所以为了能恢复如常,便要将原本的骨头重新弄断正确拼接,便于治愈疾症。”
闻声,张琬整个人都惊住无声。
见之,秦婵不紧不慢又道:“小王女可知人的左足有多少块骨头?”
张琬顿时感觉左脚好像疼得更厉害,无声摇头回应。
“二十六块,若小王女因左足残疾而有损联姻,便要如此医治,所以一定要格外爱护自己体肤,知道么?”
“嗯,我、我知道了。”
眼见坏女人说的轻描淡写,精致眉眼却满是不容置疑,张琬悻悻的咽下自己的心声。
真要用这种残忍的治疗法子,自己还不如成瘸子得了!
秦婵见女孩打消以此来退婚的念想,眉眼冷意稍稍褪去些许,掌心隔着被褥轻拍安抚,郑重出声:“我不知小王女因何质疑联姻,更不知如何解释关乎将来的猜忌,但我可以保证婚事绝不会废除,所以切记不要节外生枝,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张琬并不意外坏女人的威胁话语,可是看着坏女人美目深处少见的宽和,一时微微恍惚。
自己,要相信她一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