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也就用双倍的力道,把自己的手腕捏碎吧。”
一旁靠坐在桌子上的白鸟理莎看了一眼轻飘飘地吩咐了一句的太宰治,又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照做的中原中也,慢了一步的阻拦堵在了喉咙中。
她明显不快地皱起眉:“我说。处罚方案,不应该过问受害的当事人意见么?”
“小理莎的话,肯定会说什么‘扣工资给到你’,或者‘养伤期间由中也全程照顾’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罚吧?毕竟,小理莎一直生活在阳光底下,对中也又会格外心软。”太宰治将绷带放在了白鸟理莎的手边,又蹲下来在抽屉里翻找出了一个医药箱,这个毫无首领架子的黑发青年仰着头,冲着恋人露出一个笑,“被我猜对了吧?”
白鸟理莎俯视着他,和他的表情截然相反,面容冷然得只有计划被打乱的不快。
“中也先生并没有我是首领恋人的认知。这难道不是因为,你会抗拒我的靠近么?”
太宰治对她的喜欢只是空中楼阁,而白鸟理莎对太宰治的重要性……并不像他口头宣称的那样,就连表现上都有太多的漏洞。
而港口黑手党最了解首领的中原中也……对白鸟理莎的态度也正好应证了她的疑问和不安。归根结底,这依旧是太宰作为恋人的失职。
“是啊,所以这样的处罚正是一种弥补……‘就连得力干部中原中也都受到了双倍的处罚’,难道这不正是为了说明小理莎在我心中的重要么?”从医药箱中翻出钢板的太宰治站起身,一米八的身形虚虚地笼罩在白鸟理莎的身前,像是生怕弄痛她一样,温柔地避开了她的肌肤和受伤的部位,包扎固定的动作尤为熟练。
他头也没回地吩咐着从刚才开始就保持着沉默的中原中也:“中也,你可以退下了。”
中原中也起身,冷漠而又警告的视线落在了白鸟理莎的身上稍作停顿,这一次他没再说什么地直接离开。
当门合上的声音响起,白鸟理莎脱口而出:“你是故意的。”
这样的处理只会让她和中原中也的关系更僵,原本中原中也就对她足够有敌意了……大度?也就嘴上说得好听。
“之前,小理莎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更贪心一点吧?再说了,表面上同意又不会代表我不会背后挑拨离间……啊,虽然是光明正大的挑拨离间。”太宰治的动作突出一个理直气壮,他将一卷医用绷带塞在了白鸟理莎的口中,又掏出了喷雾喷洒在她的伤口处。
他这么做确实很有先见之明,要是没有绷带,那一瞬间的疼痛让白鸟理莎觉得她说不定会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其实我也想过用自己的手指代替,让小理莎咬紧。”太宰治露出了心碎一样的表情,“这样,我们就可以算一起分担了吧?”
但你没有这么做。
冷汗直流的白鸟理莎在心底答道,可如果只是甜言蜜语的话……她当然同样也非常擅长。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取出口腔里的绷带,随意地丢到一旁的垃圾桶,用着仿佛在吟诗的口吻:“那并不是疼痛,而是我想让你嫉妒的罪证,想要借此映入你的眼中。
“爱人啊!忘记对明日的担忧,不要抗拒我的靠近,即使是短暂的触碰,于我而言那也会是一瞬的永恒。当你的目光照探我的伤口,那样的抚慰足以使我忘却一切。”
“小理莎,还能灵活引用那么多的诗歌呢。”太宰治鼓掌称赞,“我都完全没有听过!”
“一时之间的引用,根本也做不到这么贴切啊。”白鸟理莎叹息,“当爱情触碰你的肩膀,就会变成诗人——这句倒是柏拉图说的。类似的话语,还有一句话我非常喜欢。”
她说起了泰戈尔的诗句:“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对自己心爱的意义。但最终的意义指向你……对太宰来说,我会是这样的吗?”
她抬起眼的时候,黑色带点墨蓝的眼睛……会显得格外认真。
小理莎……不,白鸟理莎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呢。
太宰治非常确信,她也许并不是像乱步先生那样基于逻辑、擅长解谜的聪慧,也不是森先生那种纵览全局、算无遗策的布局者,她擅长捕捉着别人身上细微的情感波动,及时调整计划,以身犯险、不惜伤害自己这一点也和他尤为相似……有时候,太宰治会感到一种照镜子的恍然。
那么,小理莎一定是更勇敢的版本。
这样类似的确认太宰治绝无可能说出口,就像他明知道自己的演技漏洞百出,知道对方一定能发现他始终都在努力回避的身体接触,可就连这个时候,坠入爱河的那一部分的太宰治都在内心里欢欣鼓舞地表达着与有荣焉的骄傲:【“这样聪明的小理莎,果然很可爱吧?她甚至还愿意为我作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