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光线昏暗,他的身影久久定住,显得格外落寞孤寂。
“又或许,你更期待我怎样称呼你?”他冷笑一声,音调陡转低沉,将那两个字念得咬牙切齿:“王妃?昙璿王妃?”
她的心猛然皱缩,好像一捏就能挤出鲜血来。
张寂插了句话,劝说道,你们两个还是先冷静下来,私底下谈一谈心罢,我先回避一下。
“不用回避,”裴西遒声线凛冽,眉目间阴云沉凝,“我同她,没有什么好私下里说的。”
“多少年了,”他沙哑着嗓音,目光灼灼凝睇着她。
“你这样待我,多少年了?”
戚窈窈看着他眼尾泛红,看着他冷峻的神情似火山爆般逐渐崩裂。
“每次,每一次,我想抛下所有不愉快与你重新开始,你都要狠狠给我一巴掌,”
“我不是棉花做的,”他缓缓抬手,食指指在了自己心口。
“这里,是血肉长的,你捅进来的每一刀,都会留下深痕无法消弭,”
裴西遒站起身,最后深深凝了她一眼。
“你……太伤人了,”顶失望的神色。
“我也,真的累了。”
撂下这句话,他夺门而出,没有回头。
……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的隔阂就像一堵看不见的城墙,高大又坚固。
她还是像个死皮赖脸的哑巴,终日默默待在他身边,可他好像全然看不见她一样,每日只自顾做着自己的事情,全然将她给无视掉。
——你便不能来哄我吗。
很多年前,他曾这样委屈巴巴地向她示弱。
——我明明,这么好哄。
戚窈窈辗转反侧,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也许真应该舍下面子来,好好哄一哄他。
但是,要怎么做呢?窈窈纠结得头皮麻。不得不承认,比她言语能力更匮乏、更苍白的,一定是她哄人的能力。
那段时间她随军而行,平日里去帮衬着郑韶音给她打下手,生活倒也充实忙碌。
二月底,三月初时,大军接连打了几场胜仗,三月初二攻克了元珺炆手下一座重要的城池。那夜张寂在军营中办了一场庆功宴,众军士们多少都能稍作放松,酒肉犒赏,围坐篝火,一齐庆祝胜利。
裴西遒身为主帅,自是参与了进去,致辞鼓舞士气。
戚窈窈独自坐在他的帐内。外头热闹的喧嚣不断传入她耳畔,更衬得她心内荒凉。
内心荒芜得,连杂草都长不出。
目光在虚空中呆滞了一会儿,转向对面。
她每夜睡下的毡毯对面,营帐另一端,是他夜夜休息时用的席垫。他没赶她走,她也就木讷地留了下来,与他没有任何交谈或对视。
俨然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qu9。。qu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