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逍漓知道蒲忻澜是在同他说笑,被蒲忻澜这么揽着,他心里略微好受了些,他道:「我如果不认你,你会打断我的腿吧。」
蒲忻澜哈哈笑道:「你要是真不认我,我哪敢打你,你放个屁都给我崩飞了。」
「好糙的话。」喻逍漓略感无语道。
「话糙理不糙嘛。」蒲忻澜笑眯眯地说。
「对了,是你把我从地谷抬出来的吗?」蒲忻澜问道。
喻逍漓纠正道:「是抱出来的。」
「呃……」针对这个事情蒲忻澜想说什么,但感觉说出来又太过矫情,只能道,「这不是重点。」
喻逍漓看着地面摇了摇头,蒲忻澜这才注意到喻逍漓因一直在迁就着他的身高而弓着背低着头,他悻悻地放开了手,腹诽道: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明明小时候那么小一只,我单手就能拎起来。
喻逍漓奇怪地看向蒲忻澜,忽而远去的气息让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落寞地道:「我看师兄睡的很安然,就想让师兄离开的时候舒服一点,所以我觉得抱着的话更合适。」
都说了这不是重点!能不能结束这个话题!
蒲忻澜瞥了喻逍漓一眼,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些许促狭……这小子他娘的故意的!
「你……」
蒲忻澜正要发作,喻逍漓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给师兄备了桑落,晚些时候给师兄温一壶。」
蒲忻澜瞬间就被哄好了,想着这么贴心的好师弟,抱两下就抱两下吧,他的面子也不值几个钱,无所他谓了。
「嗯,好,」蒲忻澜端起了架子,虽然很满意但还是板着脸道,「做的很好,提出表扬,继续保持。」
喻逍漓神色柔和地看着蒲忻澜,温声应道:「是,师兄。」
*
从地谷出来后,蒲忻澜慢慢过回了从前那般「三天一小睡,五天一大睡」的混吃等死的日子,除了偶尔有人来看望他,他的生活和十二年前没什么两样。
又过了些时日,看望他的人也渐渐不来了,修竹峰就恢复了到了以往的寂静。
他不习惯早起,每每一觉睡到自然醒时已是日上三竿,因此和执着于帮他种地瓜的那几个泽溪峰的小弟子很少能打上照面,也就留他们吃过几次饭。
几坛桑落见了底后,蒲忻澜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他的好师弟给他送酒,他又给喻逍漓发了几道传音符都没有回音,只好亲自去玉灵峰讨酒喝。
这天他去到玉灵峰,远远看见两个人站在檐下说着什么,其中玄衣玉冠的男子正是喻逍漓,另一名身着淄色衣袍的男子身量颀长,与喻逍漓一般高,相貌那是一等一的出挑,非常端正的剑眉星目,和喻逍漓的清逸不同,他整个人十分硬朗,笑起来还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少年朝气,那模样气韵倒有些像人间的将军。
蒲忻澜刚到地方还没走两步,檐下的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谈话向他看过来,他便笑着调侃道:「这是哪位道友啊,这相貌看着着实养眼呢。」
喻逍漓本想提上一句,听到蒲忻澜的问话决定不说话了。
淄色衣袍的男子看着蒲忻澜,赧然笑了笑道:「师伯。」
蒲忻澜的笑容倏地僵在了嘴边,他茫然了一瞬,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比如喻逍漓又收了个徒弟,或是这小子非要认喻逍漓当师父,但这俩如果真是师徒的话,那真相就只有一个:「狗蛋?」
岑子宴向蒲忻澜见礼:「是我,师伯。」
蒲忻澜又道:「岑子宴?」
岑子宴道:「在。」
蒲忻澜沉默了片刻,看着檐下并肩而立的两人,还有些找不着北,他胡乱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不愧是玉灵君的徒弟,又高又俊,得你师尊真传了这是——你这是出关了?」
岑子宴道:「今日刚出关,本想着去看师伯,不曾想师伯先过来了。」
蒲忻澜暂时还不太能把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人和当年那个憨头憨脑的少年联想到一起,也没办法再把「狗蛋」安到这么正直的一张脸上,他忽然有一种「难产母鸡被偷了蛋」的沉痛,多么可爱的一个娃娃就这么没了啊。
蒲忻澜朝着岑子宴笑了笑,而后对喻逍漓招了招手,喻逍漓会意,下了台阶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蒲忻澜凑到喻逍漓耳边小声道:「他是一下子长成这样的吗?」
「……师兄觉得呢?」喻逍漓反问道。
「接受不了。」蒲忻澜一本正经道。
喻逍漓看了一眼自己从相貌到能力都很出类拔萃的徒弟,如实道:「子宴未及弱冠便修得了仙骨,现如今已经能独自降妖除魔了,他一直都很听话懂事,也不曾到处乱跑……师兄可以试着接受一下。」
「不不不,我不是指这个,」蒲忻澜也看了岑子宴一眼,「我是指『男大二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