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两步而已。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疾呼,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冲破人群而来:「让一让,帮忙按下电梯!」
妹宝在门口愣住,梁鹤深一把将她拽出来,摁住电梯让行。
跟着病床来的一群人,全是眼熟的,而躺在病床上大汗淋漓丶痛哭流涕的,是杨欢。
大哥帮忙推着病床,阿爸扶着哭泣的阿妈,邻居李家也跟在后面,连李银泽都拄着拐杖而来。
「怎么回事?」妹宝拉住三哥问,「刚才还好好的!」
「跟你没关系,别怕。」阮玉宝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眼神递给梁鹤深,终于是正儿八经改了口,「你陪着深哥,别管那么多。」
话落,一行人跟着病床挤进电梯,李银泽被落下了。
面面相觑,妹宝盯住他,在下一秒踱步过去抢走他的拐杖。
李银泽:「……」
妹宝:「怎么回事?」
李银泽挠挠头发,烦道:「……挺乱的,你先把拐杖给我,我站不稳了。」裹着石膏和绷带的腿虚落在地面,重心的确是不稳。
但妹宝抱着拐杖,反而往后退一步。
李银泽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刚开始就是在和警察谈和解,你爸妈想折中,散点钱完事儿,大哥二哥到最后都没意见了,结果后来……好像就因为二哥说了句,大哥反应真快。」
其实原话还带了个脏字,以表达他激动的情绪,碍于妹宝的单纯以及她身后那男士的矜贵,李银泽无法原封不动转述。
「那大哥反应确实是快啊!」李银泽扪心自问,如果当时大哥不在,妹宝现在是在这里站着还是搁太平间躺着,那都得打个问号,「然后大嫂忽然问了句,问大哥,他当时有没有想过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妹宝:「……那大哥怎么回答的?」
「我的小祖宗,这种送命题你让大哥怎么答?」李银泽表情浮夸,「你爸妈都还在呢,能怎么回答?大哥搪塞过去了,说当时情况紧急,脑子里一片空白,谁也没想。」
妹宝垂眸,把拐杖还给他:「那大嫂为什么情绪那么激动?」
李银泽叹了口更重的气:「因为二哥补了一句。」
「就算想的是你又如何?」
妹宝抬眸。
李银泽咬咬后槽牙:「我觉得二哥说的话没错。他说,当时遇险的是你,大哥自然想的是如何保全你,如果遇险的是她,大哥自然就会想着如何保全她。」
基于事实,介于理性和感性之间的最优解,不失偏颇,堪称无懈可击的回答。梁鹤深暗自心想。
妹宝秀眉微蹙:「然后呢?」
「然后又是经典的送命题了。」李银泽无可奈何地哼笑一声,眉飞色舞道,「你大嫂居然问大哥,如果你和她同时遇险,还有你和他亲骨肉同时遇险,他选谁?我说你大嫂可真行!这种问题夫妻私下探讨都只能算个不识好歹的小情趣,她当着一屋人的面问,一点儿不给大哥好脸色。而且,你大嫂不大清楚当年苏鸣哥那事儿,这一闹,与情景重现何异,与伤口撒盐何异?」
「你觉得二哥三哥能不炸毛?」
妹宝神色冷冽,凉凉咬字:「他俩都说什么了?」
李银泽眨眨眼,木木地说:「也没啥,就僵住了,气氛很尴尬,然后三哥突然来了句,反正家里有大哥传宗接代了,他年后就去结扎,因为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答案。」
「……」妹宝一时语塞,咽咽嗓又问,「二哥呢?」
「二哥啊!」李银泽嘴角抽抽,「二哥那张嘴里还能吐出什么好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记着你大嫂联合她弟弟背刺大哥,把人弄进局子里顶罪的事儿呢!要我说,二哥骂得就没错!你大嫂那件事干得就是吃里扒外,让人恶心!」
妹宝耳边嗡嗡的,烦道:「所以到底说什么了?」
李银泽抿抿唇,很艰难地说:「二哥说,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傻子才不知道怎么选,那妹妹百分之百是自己的妹妹,你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嘛!以她的作风……很难保证。」
妹宝倒吸一口凉气。
这确实很难评。梁鹤深轻「啧」一声,自觉前三十年都没听过那么狗血又有趣的戏。
三个人卡在电梯门口,人来人往路过。
李银泽低头看着妹宝,抬手想揉她脑袋,停在半空又收回,眼神柔和,感情克制:「所以,这次真跟你无关,无论结果如何,别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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