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乔舟提议买的。」梁鹤深在短暂的时间里百转千回,最后还是本着克己复礼的高尚节操,不愿去邀这份功劳,「我给的钱,他代劳。」
「……」妹宝怔了下,然后问,「今天还是大年初一吗?」她没有听出梁鹤深的言外之意,而是在怀疑自己昏迷了多久。
「是大年初一。」梁鹤深被她逗笑,「我让他来魁城了。」
妹宝低头喝了口粥,再抬眸时,眼里不可掩藏地流露出对「万恶资本家」的控诉:「他不过年?」
梁鹤深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不地道,但他在这方面还有辩驳的空间:「你如果知道他的年薪是几位数,就不会替他喊冤了。」
原本不好奇,但他这么一说,妹宝就很难不好奇了:「几位数?」
梁鹤深比了个手势,妹宝不说话了,但看他的目光依然满含谴责,像在说「钱不能代表一切」。
「那等他把我们送回北城,我再补偿他三倍假期。」他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妹宝一口口缓慢喝粥,对他的处理方式没有意见,直到粥碗见底,才反应过来:「回北城?」
梁鹤深淡淡地「嗯」了声,说:「小白困在了树上,萧叔一把老骨头去抓它,猫没抓到,反把自己摔伤了,我们只能回去了。」
他的语气中夹杂叹息,说完,还垂下眼睫,神色黯淡:「抱歉,是我没安排好,只是正值年关,宠物店都休假了,另寻寄养不是不行,但我不太放心。」
妹宝没表现出任何担忧或者惊讶,因为她知道他在撒谎,她原本就想逃跑,但眼下的情况不容她找藉口,然而现在,梁鹤深给了她一个台阶,所以,就算他演技浮夸,她也可以全力配合:「这样啊,那我们得赶紧回去,萧叔伤得严重吗?」
「应该不严重。」完全是心照不宣,梁鹤深说,「这次回北城,我们还要带上阿黄。」
妹宝肉眼可见地开心了下。
「希望它不会因为长途跋涉而讨厌这样仓促的安排。」梁鹤深很有人情味地说。
妹宝抿唇一笑:「阿黄很能吃苦的。」
「那你呢?」梁鹤深收拾好空碗和包装袋,又坐回床边,垂眸握住她的手,「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能应对满打满算十二小时的车程吗?或者我们坐飞机,这样三个小时就能抵达北城。」
从醒来,到现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很默契,都没有把话题往今日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上靠,诚然,今天的故事太多,杂乱堆叠在一起,放慢了时间流速,让每分每秒都走得无比迟缓,让人产生一种时针永远走不过12那个数字的窒息错觉。
然而现在……OK,无可避免。
「我没事的,完全没事。」妹宝自信满满地说,就差拍胸脯保证,「……只是晕厥而已。」
梁鹤深抿住唇线,在她的徐徐音节里,掀开眼睫凝望她的那一刻,呼吸是沉重的。
「不是普通晕厥。」握着她的手掌猛然收紧,紧得她能清晰感受到那嶙峋的骨骼,以及迅速升腾的温度,梁鹤深声音很低,「你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了,在那一刻。」
妹宝不知道怎么狡辩,比起狡辩,她直觉他现在更需要安慰,于是慢悠悠蹭过去,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去亲吻,也转移注意力:「您有听见我晕倒前,跟您说的话吗?」
「想回家?」
「不是,但也是三个字。」妹宝提醒他。
「总不能是『我爱你』?」梁鹤深确实被她的亲吻扰乱了节奏,至少确定那可怖的一幕已经是过去式,眼前的她活生生在拥抱他丶亲吻他,连那股没有散尽的鸡屎味也无比真实丶生动。
没想到他会这样接话,一种完全脱离他的调性而存在的调皮轻浮,但……招人喜欢,妹宝干脆接过来说:「嗯,我爱您。」
真要是单纯的「爱」,接着的那个称谓就不会是
「您」,梁鹤深承认,这个细节让他不太愉悦,但他还是笑了笑,不再捉弄她:「听见了,你跟我说『对不起』。」
「原来说出来了呀,我以为意念传声呢!」妹宝嘿嘿一笑,「那您呢?您说了什么,我只看见您嘴巴在动,什么都没听见。」
梁鹤深敲她额头,轻轻的:「不告诉你。」
被子蹬开,妹宝跪到床上,紧贴着他的身体追问:「有没有大喊,说妹宝,你不要吓我,不要丢下我之类的。」
「肉麻死了。」梁鹤深直觉自己一辈子说不出她期待的那种话,哪里知道他其实早就说过了,而且是以更楚楚可怜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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