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随机分配,妹宝被随机到一个离南苑小榭不近的学校,开车过去近一个小时,遇上下雨还会拉长车程,周凛早早就开车过来了。
路上果然遇上堵车,磕磕绊绊终于到达学校,送考的家长太多,轿车开不到学校门口,车外大雨瓢泼,杨雯撑伞到车门边的距离,就淋湿了半边身体。
「世叔,我进考场了。」妹宝拿上文具袋,套上开衫,手落在门把手上,回眸,等他说话。
可梁鹤深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应以平和的一个笑容。
妹宝问:「您不说加油?」
「不说,说了反而让你紧张。」梁鹤深捏了下她的脸颊,本想就此放她离开,但抬眼望了望被雨浇得凌乱破碎的窗外世界,又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不要紧张,不要有任何压力。」
妹宝嗅着他脖颈间令人心安的檀木香,点了点头。
杨雯护送她进学校,伞面把她全部遮住,但一步一朵水花,溅得裤子湿透,梁鹤深看得眉头紧蹙,直到两道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临近考试时间,这场暴雨依然没有停歇的趋势,路面甚至聚起及踝的水流,哗啦雨声中响起警用摩托鸣笛声,说是有学生把准考证掉在了路上,又过了会儿,几辆交警摩托载人风风火火赶来,说是有学生被堵在了路上。
「今天这天气可真是糟糕。」周凛卡在车流中,进退两难,不由得感叹,「还好我们出门早。」
梁鹤深垂眸,给萧晓洋发消息,让他收拾两件妹宝的衣服,再让厨房熬碗姜汤,跟午餐一起送过来。
考试正式开始,杨雯才折返回到车上,周凛给她递去帕子擦头发,又问梁鹤深要不要回南苑小榭。
「不回,来回车程跟妹宝考试时间差不多,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
杨雯也说就等在学校门口。
周凛面露犹豫:「可您的身体……」
「我没事。」梁鹤深吃过止疼药,除了乏力没什么不适感,又可能是紧张情绪让他察觉不到另外的不适。
紧张什么?说不清楚,他一路保送升学,没经历过高考,但大大小小的考试数不清楚经历过多少场,没有哪一场让他紧张。
都说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梁鹤深显然无此感觉,但此时,他倒是隐约感觉,妹宝的高考,将是他们婚姻的分水岭。
滂沱但有序的雨声让人神思荡漾,梁鹤深垂眸发呆。
承认吧,什么紧张?他明明在害怕,害怕她长大,害怕她成为那种,他曾期待的……独立清醒丶恣意张扬的女性,那样的女性,一定看不上他这种……半身不遂的老残疾。
周凛无聊,自己找乐子说起周郁高考时的情况,一个人断断续续嘀咕半天,没得到梁鹤深和杨雯的半句回应。
这两人看起来比去考试的妹宝还紧张,他说了个寂寞之后也不再自讨没趣了。
高考第一天,除了狂风暴雨,无事发生。
高考第二天,骄阳如灼,是个晴天。
高考第三日,考英语口语,这是妹宝的短板,她纯粹是去凑了个热闹。
下午,高考生彻底解放,正常学生都有所谓的谢师宴,梁鹤深也给妹宝办了场,办在枕清风。
正巧碰上整个班级的毕业生,他们包下了二楼,少男少女打打闹闹,青春洋溢,热闹非凡,到后半场,还有学生借舞台表演,也有学生借着酒劲表白。
再看三楼,梁家的谢师宴稍显冷清,梁鹤深本想叫上妹宝的朋友们一起,但蜀绣班子外出集训,根本不在北城,周郁和程奚音要工作,冷和雨进组拍戏去了,只剩下一个李银泽可以邀请,梁鹤深再三思索,没请。
他小肚鸡肠的结果就是,家教们吃过饭,结清尾款就拍屁股走人了,对妹宝这位学生,并无多少感情,这顿饭吃到最后,就只剩下梁鹤深丶杨雯和妹宝三人面面相觑。
杨雯让妹宝回忆答案,估下分数。
妹宝有些心不在焉,她趴在栏杆上,望着楼下闹成一片的学生们,眼中有羡慕。
高考结束,妹宝没有为成绩焦虑丝毫,转头就去驾校报名学车。
出分当天,又撞上科目二考试,妹宝早早出门去考场,留梁鹤深一人在家中如坐针毡,终于等到她开开心心回家,不料小丫头根本不关心成绩,进屋先逗猫逗狗,然后优哉游哉地进书房。
梁鹤深蹙眉盯着她,口吻严肃:「快过来输入准考证号,查分。」
「现在系统很挤的,我记得去年李银泽查分数,都把他家键盘敲坏了,还以为是网络问题,后来才知道是系统拥挤。」
话虽这样说,妹宝还是走过去,梁鹤深来不及站起来挪位置,就被她压住了腿,毫无防备的,被苦夏的潮热塞了满怀,那截纤薄的后背上,热汗将白裙浸透一片,刚好现出蝴蝶骨的轮廓,隐约着那只枯叶蝶翩翩起舞的痕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