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云蹲到她面前,抬掌抚了抚她的后背:「你又不知道,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他或许只是看不上林医生,又或许他只是信守承诺并不单纯是为了你。」
「不是的不是的。」妹宝摇着头,眼泪潺潺而下。
一年前的她有资格说这种话,可时至今日她经历了那么多,便知道,他的感情并不完全是责任感作祟。
乔舟说得对。他们之间,早就说不清楚了。
她为什么蠢到要来北城嫁一个半身不遂的老男人,而他又为什么蠢到要十年如一日等一个与他云泥之别的小丫头?
耳边,秦槐云又说:「要怪也是怪他,怪心狠手辣的老天爷,怪那阴差阳错的许多事,怪不上你。」
妹宝不反对,也不认同,只是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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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将近,妹宝拼了命挤出时间,务必要回国,不是想与梁鹤深对峙,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过去的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这也是他教给她的道理,因为任何人不能代替他做选择,就连他自己也不能。
飞机落地已经是北城的夜晚,但巧的是,途径一座天桥,卖鲜花的小商贩还没收摊,妹宝知道这些鲜花其实并不新鲜了,但没关系,不过是个心意,她挑了一束红玫瑰,店家用牛皮纸帮她扎好。
谢过,打车回家,一路寂静,也安宁。
妹宝侧着脸庞,呆望窗外,任袅袅微风拂动发丝,也拂着沿路树梢簌簌响,头顶皎月已经不甚圆满,但绒绒白光显得格外温柔,也就弥补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缺憾,它高悬中天,似遥不可及,却又分分秒秒随她游走。
她何其幸运,从出生那刻起,就有高山皎月如影随形。
正想着,手中震动一下,屏幕亮起一道光。
——是梁鹤深的电话。
但妹宝盯着屏幕蹙眉,不是因为这亮光在昏暗的车内太过刺眼,而是因为手机显示出了「国际漫游」四个字。
糟糕!她暗道不妙。
电话一接,果不其然。
对面,梁鹤深捧着满怀路西法淡紫玫瑰,愣愣地立在酒店外的大树下,凉风幽幽吹过,身后车水奔流,而他像块石头,显然比她更懵逼。
妹宝拖着行李箱到家,阿黄和小白听见动静热情地迎了过来,杨雯也来帮她拿行李:「你怎么回来啦?梁先生去英国找你了呀!」
「我知道,刚通了电话。」妹宝笑了笑,说着打开随身背包,把带的礼物递给杨雯,「当地的手工小玩意儿,看着挺有意思的,就买了些,明天分给大家吧。」
杨雯打开包装袋瞅了眼,是手表丶手串丶杯子丶小挂件等礼物,虽然不值多少钱,但几乎是把每个人的需求和喜好都考虑到了,甚至还有几包花种。
她替诸位谢过,又说:「你俩这是太默契,还是太不默契?这下惊喜成了惊吓。」
「不至于吧?」妹宝意味深长地弯了下眸,「依然可以是惊喜啊!」
杨雯抬起视线:「又来?」
「又?」
「……」
就这样,梁鹤深的另一个小秘密也藏不住了。
或许是因为最开始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家里的按摩室成了妹宝最不喜欢的地方,也因此,成了梁鹤深的秘密基地。
推门而入,一股淡而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是糅杂着按摩药油和木制薰香的味道,也和梁鹤深身上的味道无比相似,让妹宝觉得安稳。
或许是认定她不会随便进入这间房,梁鹤深藏得毫不走心,壁柜门一拉开,正对面的一层就是目的地,用彩纸和蕾丝带包装好的礼物,一盒一盒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隔板上。
妹宝将其挪去床上,辗转几次,同时也数清楚,刚好十八只彩盒,大小不一,有正方形的,有长方形的,甚至还有圆形的,包装得像个巨无霸棒棒糖,让人猜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原本,漂洋过海十来个小时的行程已经让她十分疲惫了,她甚至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就能呼呼大睡,然而哪有女生面对满床礼物,还能若无其事地去睡大觉?
妹宝蹭掉鞋坐去床上,盘了腿拆礼物。
十八件礼物正好对应他缺席的,她的十八次生日,盒子上没有用马克笔标注哪一份属于她的哪一岁,诚然每个包装盒的颜色和蕾丝系带都有细微差异,但妹宝并不知道其中的特殊含义,所以,完全是拆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