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半夏站起身,临走前最后朝刘坊长看了一眼。
他正一脸凝重地盯着桌案,仿佛那里能开出花来。
从御马坊辞出来,花半夏沿着甬道往外走。至此她已预感到不好的结果,心情不免有些沮丧。
一名坊使从后面追上她,对她说道:“夏荔,刘坊长请你去马场稍待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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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马坊院内,刘坊长在下一名参选人被叫进来之前,忍不住问身旁的钱宗政:“钱副总管这是何意?”
“此人不适合进御马坊。”钱宗政硬邦邦说道。
刘坊长面皮抽了抽,压声道:“招募之时,夏荔的驯术有目共睹,彼时还有王公公在场,而且适才的问话夏荔答得也没毛病……就这么把人轰走,恐怕不妥吧?”
那日他亲眼所见,夏荔驯马术高超,正是御马坊苦苦寻找、难得一遇的人才。
眼下却要将人家这么草草打发走,刘坊长惜才爱才,自是心有不甘,同时也觉得这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活落却听钱宗政道:“此事刘坊长无须挂怀,上面查问起来自有本官担着。”
“这——”
“就算王公公问起,薛大夫的面子他总还是要给几分的。”
薛大夫?又是薛大夫!此人横行朝野还不够,怎么连他们五坊的事也要插手?
义愤填膺间,他忽又想到了什么——是薛洋的姓氏——他该不会是薛大夫的本家吧?
念及此,他脑中不自觉闪过“徇私舞弊”四字,一时间浓眉皱紧。
刘坊长张了张口,还想再为夏荔争取一番,至少先把人留下来再说:“那能不能让夏荔先——”
“此事就这么定了。”钱宗政抬手打断了他,“夏荔不予录用,御马坊助手的位子没有人比薛洋更合适。”
刘坊长被他一噎,干吞了一下嗓子。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副总管统领各坊,但凡坊内重大事务、人事进出皆须由他定夺。
刘坊长无奈,心中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听从。
万般无奈之下,一个念头忽在他脑海中闪过。
夏荔进不了御马坊,却也并非只能灰溜溜被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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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花半夏跟着那名坊使来到御马坊后面的一片马场。
之后在那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再次见到刘坊长。
“夏荔,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他一来便冲花半夏拱手说道。
花半夏岂会不明白其中意思,至此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她恐怕和御马坊无缘了。
不过她心中仍有个疑问:“是不是小人方才说错了什么话?”
刘坊长摆摆手,一声叹息道:“是刘某无能,无法为御马坊招揽到人才。”说着一顿,问花半夏,“对了,你懂不懂驯鸡?”
花半夏一头雾水地点点头:“驯导禽、兽、蛇、虫都略懂一些。”
刘坊长看她的眼神像是捡到了宝,捋须说道:“老夫观你驯马的路数,便隐约猜到是这样。”
言罢沉吟,“只是现下各处都没有空缺,唯有禽坊那边有个驯师前些日子受了点伤,尚在将养,你暂且可去那边顶一段时日。如若夏郎不嫌弃,可否先在禽坊屈就,待日后有机会,老夫定会将你再请回御马坊。”
花半夏闻言忽然有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歪打正着,但明摆着禽坊比御马坊更适合她。
毕竟,她又不是当真奔着前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