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节原是应该百工各辍所业,去酒肆喝酒,去江边看龙舟竞渡才是。可这一日,出门的小娘子众多,何青觉得机会难得,便在书肆门口支了摊子卖话本子。
虽是全部的话本子都摆在摊上,但实则他只关心那一本,将它放在最醒目的地方,若有小娘子买书,便不遗馀力地推荐。
杜时笙并不知道这些,只觉何青做生意甚是能吃苦,很是佩服。
为了感谢何青,杜时笙笑眯眯道:「为多谢何郎君为儿带来这个好消息,儿给郎君变个戏法吧!」
何青见她笑容神秘,便捧场道:「哦?杜娘子变何戏法?」
杜时笙拿出几只桃子,齐刷刷将青色一面桃身对着何青,笑道:「何郎君请选一个桃子。」
何青微笑着,选了一只离她最近的桃子。
杜时笙瞧了瞧那只桃子上面的字,摸着下巴假装蹙眉道:「郎君这是要百事皆顺,合时合宜②。」
说着,便将那只桃子转了过来给何青看。
只见那桃身红色一面上有一个青色的「合」字,既不是刻上,也不是印在桃身之上,竟是长在桃身上面的!
何青第一遭见到如此奇特的桃子,又瞧了瞧杜时笙人比桃艳的笑靥,笑道:「每一只桃子上面皆有字?」
杜时笙将这只桃子向何青推了一推,故作神秘地笑道:「自然。可这只是何郎君的,其馀是儿铺中的,有何字还不能给郎君看。」
何青小小郁闷了一下,还是伸手将那只「合」字的桃子拿了过来。
二人又说笑了一回,正巧一位戎装男子,冒雨进了铺中。
那男子年纪不大,剑眉英挺,唇方口正,目光凛凛,步履沉稳,观之便觉贵气威严。
他走进铺中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了个位置坐定,对杜时笙道:「掌柜娘子,可有菜单?」
杜时笙瞧他的神色举止,似是个当朝武官,便敛起方才与何青的嬉笑从容之色,招呼起这位客人来。
「郎君请看菜单,铺中近几日以花馔为主。可若是客人想吃菜单上没有的菜,也不是不行,须得让儿去后厨看看,若是有现成的食材,便可做给郎君吃。」杜时笙端庄大方地,对这位「疑似」武官说道。
那武官接过菜单子,瞧了几眼,笑道:「好些年没吃过花馔了,你这铺子有点意思。某先点这几样菜吧!」
说完,他指着菜单上的几样菜色,递给杜时笙。
杜时笙一瞧,是大花芙蓉葵肉卷,角堇拌葵菜,油泼紫藤花,百合肉丸汤,和槐叶冷淘。
嚯,倒是挺会点,杜时笙笑着说道:「郎君请稍候。」
那武将抬眼看见杜时笙的笑靥,微微一怔,遂收回目光,指尖不自觉在桌上轻敲了几下。
「杜娘子,雨停了,某也该回书肆了。」何青见雨势渐小,对杜时笙插手道别。
杜时笙眼尖,见他白皙的手掌有好几处红肿,初时进店并未见到。而此刻,何青还在不住用指腹揉搓红肿之处,这看起来是——过敏了?
「何郎君,这是?」杜时笙问道。
何青笑道:「无妨,某碰触过桃子便会如此,明日便好。」
这是桃毛过敏啊!杜时笙想着,不禁有些歉意,皆是因他不好意思拒绝自己所赠的桃子,方才引起了过敏。
想起过敏时瘙痒难耐的滋味,杜时笙赶忙说道:「何郎君请等等。」
说罢,她从后厨拿了些新鲜的薄荷草,交给何青:「用温热水冲洗红肿之处,再涂上捣碎的薄荷汁液便可缓解。」
何青未曾想到她心思如此细腻妥帖,心下一暖,柔声道:「多谢杜娘子。」
接过薄荷草时,杜时笙的指尖轻微碰触到自己的掌心,何青只觉心中似有火苗燃起一般,炙热滚烫,让他全然忘却了手上红肿刺痒。
看着何青离去的背影,杜时笙陷入沉思,前番何郎君所说他曾居于秦州,与邻居楚氏族中一小女孩玩耍,现下他又对桃子过敏,难道他便是自己梦中的和清哥哥不成?
若当真是他,难道自己与他竟是青梅竹马?想起梦中两家父母相谈甚欢,结下娃娃亲的场景,杜时笙竟一时凌乱起来。这难不成,自己竟无意中找到了指腹为婚的夫君?自己与何青?杜时笙被这个可能性逗笑了,何郎君虽好,但自己与他之间,却并无男女之情,看来这故人,还是要谨慎相认,免得双方日后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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