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男人被江映绿一呛,有些气急败坏地对她扬起了下巴,作势要冲过来。
江映绿冷哼一声,道:“你什么你,听不懂话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好意思说自己哪有‘心性不佳’?这话你问出来不觉着好笑吗?”
那人还欲再辩,及时被身边的人拉住了。旁边人打圆场道:“朱兄莫要冲动,谁是谁非,咱们听许副司的就成,没必要因为这点事情大动肝火。”
那人听了,也不好再发作。他虽没直接对着江映绿冲过来,但还是冷笑一声道:“怎么,这位姑娘如此神通广大,还能听到我心里的想法?那我偏说我没有,你又能待我何?”
刚才在阵中他迫不及待对祁乐刺出的一剑,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结果此时这人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没有。江映绿听了他这般强词夺理的话,翻了个白眼,不屑再言语。
葛玉台从未见过此般厚脸皮的人,惊得是瞠目结舌。他抬眼偷偷往颜书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后者仍然安静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参与这混乱情景的意思。
那人知道许行云并不在阵中,况且也没人真的对祁乐动手,许行云如何能得知众人心里微小的心理活动?想到这,他越发觉得自己有理,定了定心,装模作样一甩袖子道:“罢了,我不稀罕与尔等争辩。”他又转而对许行云道:“敢问许副司,这问心阵究竟是以何判断一个人心性如何的?”
众人皆看向许行云。只见他傲然于灼灼桃花中,深蓝眼眸沉静如深潭。下一秒,素白衣袖翻卷如云,无数桃花瓣自他袖中倾泻而出。
那些花瓣逐渐在半空中凝成了巨大的卷轴模样。顷刻间,卷轴展开,许行云伸手虚虚一点。那花瓣翻卷起来,迅速向两侧移动,画卷中心自那花瓣散开处,赫然出现了一幅图画。待到桃花瓣纷纷扬扬飘洒落地,那图画骤然间鲜活起来,画上的人物也随之动作起来。
画卷上,正是众人在阵中的情景。
那男子微微愕然。下一秒,数道金光从画卷中的人物上钻出,停留在了半空中,慢慢凝成了一句又一句的话语。末尾,还引了条金线连向它们的主人。
有人好奇地伸手触碰那画卷,所有悬浮在空中的情景都随之波动起来,好似触到了水面,霎时荡起一圈涟漪。
再仔细一看金光组成的字,围着的好些人瞬间都煞白了脸色,尤其是那三番两次与颜书作对,凡事都喜欢当出头鸟的男子。
那人肤色本来就黑,他先是嘴唇褪去了血色,接着面底又慢慢涨出一层红色,好似煮熟了的猪肝。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这些金光组成的字,赫然是他们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声!
一阵毁天灭地的尴尬。葛玉台简直没眼看那人的表情,心道要是自己,早都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了。
只见属于那人的金字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道:赶紧把这鬼东西杀了,把那什么劳什子白玉剑给取出来!
打脸来得太快,那人只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尴尬烧得他脸皮一烫,顺便搅得脑子都混乱起来。
待到众人都看仔细了,许行云不疾不徐地抬手收了那卷轴。那卷轴再次变为桃花瓣,卷成一阵风,被许行云收入袖中。
他开口道:“问心阵乃天道所创,有‘读心’之能。问心阵将在试炼者进入后自动幻化出幻境,以此分辨入阵之人的心性如何。在诸位进入的问心阵中,倘若有人曾在心中出现杀鸟取剑的想法,便会被问心阵自动判定为心性不佳。当然,诸位想要早些通过比试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这问心阵选择的是极尽纯善之人,诸位也不必因此劳神伤心。”
听到许行云开口,人群识趣地停止了骚动。待到他解释完问心阵的功能,人群中传来几声压低了的感叹:“幻境?我看那鸟也太真了吧。”“就是就是。不愧是天道啊,随便创立一个阵法都如此逼真!”
幻境?
颜书回忆了一下方才众人在问心阵中的经历,若有所思地看了许行云一眼,心底慢慢浮现出一丝疑虑。
许行云说罢,忽然异变陡生。一阵狂风卷过,地面上的花瓣猛然被卷至半空,一片狂花飞舞的艳丽风光,众人都睁大了眼,看着骤飞的花瓣,几乎不敢眨眼。
片刻后,狂风骤歇,那些花瓣凝聚成型,将众人稳稳拖了起来。那花瓣看似柔软轻灵,但踩在上面确是扎实的质感。
下一秒,那层花瓣托着众人在空中飘动起来,直直地往山下去了。那些花瓣似一朵接一朵的云彩,连绵不绝。站在上面的人连连惊呼,但花瓣移动得又稳又快,很快就到半山腰了。
许行云的声音从众人身后飘来——
“感谢诸位此番前往桃花山。回去的路程诸位不必再舟车劳顿。抵达山脚后请拾一朵桃花,收拾好后对着桃花闭眼默念自己要去的地方,再睁眼便可到达。”
熙熙攘攘的人群转瞬间只剩了颜书四人,方才略显狭窄的空间骤然宽敞起来。突如其来的空荡让葛玉台不自然地四处望了望,还多余地理了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皱褶。
颜书倒是泰然自若,神色如常地看着许行云。许行云自从出现以来,一直都没什么表情。不论刚才那人怎么挑事,他面容仍如冰霜覆雪,半分改变也无。
但此刻他注意到颜书注视着他的目光,唇边竟然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那抹笑意好似一阵和煦的春风,拂开了初春的浅浅新雪,露出一抹温柔的亮色。
颜书被这笑容一晃,短暂地愣了下神。她这小徒儿果真生得俊美,平素里板着脸已是仙人之姿,如今一笑起来,便是一片新雨初霁的好颜色,更加俊俏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