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压呢?”
栾喻笙闭口缄默。
“你们资本家,不光压榨我们平头老百姓,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拇指指腹贴上栾喻笙的眼角,印央揩去他已被风干的生理性泪水。
连眼泪都不能自个儿擦,还逞什么强啊!
印央默默腹诽,又解开栾喻笙的束缚带,小心地揽着他的背,将他拉进怀里,轻拍他的背来舒缓肌肉。
背脊纸板般单薄,脊骨凸出,每顺一下,她都能感到根根骨头划过手掌。
“不饿也要按时吃饭。”印央偏头,小声嘱咐,“多吃一点,长点肉才有好的抵抗力,不然三天一小病,十天一大病的,一泡尿都能把你弄死。”
话糙理不糙。
鼻息喷洒在栾喻笙的耳廓,他颈侧的血管被她撬起,他徒劳地挣扎几下,最
终将脸扭向她的反方向。
印央衬衣的质感顺滑,她没喷香水,洗衣液的清香恰到好处,栾喻笙偷偷细嗅,自甘沉沦。
一下一下,她纾解他僵硬的肌肉,从腰部往上。
按摩到肩胛骨时,栾喻笙忽然冷吸一口气,他无比克制,可两人间贴面抵耳,印央听得清楚。
“疼了?”她解开他领口的三颗纽扣,把衬衣的后衣领往后撤,露出他的肩胛骨。
凸出的两块骨头的表面皆晕开不健康的红。
“都压红了,栾喻笙。”红色烫眼,烫得印央心口火辣辣的疼,她指腹轻柔地将其触碰,慢慢揉开那两团红。
于全瘫病人而言,除了下肢骨节突出的部位,比如足跟、尾椎骨等,肩胛骨也最容易压出褥疮来。
印央轻声耳语:“今天坐了多久?”
栾喻笙启唇,停顿了一秒:“八小时。”
他少报了两个钟头。
“真敬业啊,栾总,不要命的那种敬业。”印央嘲笑,韵味回荡在口中却是苦的,她每揉一下,他即便隐忍,也不可克制地肌肉猛抽一下。
栾喻笙伤在了颈椎4、5截,肩胛骨附近,他存在感知,感觉得到痛。
压难受了,却无法自己缓解,只能忍受。
如此一琢磨,印央心里的疼惜之情,就好比浓墨滴在水中,一圈圈晕染扩大。
此刻,对他的怜惜战胜了“残疾”在她心头常年笼罩的阴霾,她一时竟忘记了去介意。
手下的力度又放轻了几分,印央苦笑:“栾喻笙你忍者啊,怎么这么能忍……”
可不是。
不然那数千个被爱与恨熬煮滚烫的夜,他溺在身体的虚无中,如同活死人,枕着他们的合照,枯望着天花板,不能忍,又怎能独自捱过去?
“说吧。”
栾喻笙良久才开口,低磁的嗓音有一种平静的无望。
“说什么?”印央被问愣住。
喉结滚动,他佯装运筹帷幄,淡然问:“缺钱了?公寓太小住不惯?还是想演女一号?”
似乎她的一切全数被他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