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在听人说话啊!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个吗!你以为被五百斤盯上就很凄惨了吗,我要的不是这种凄惨啊!是那种死爹死母死妻死子的凄惨啊!”
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但真的被三百二十斤盯上过的明纵衣神色凝重,说道:“我觉得还是被五百斤盯上凄惨一些,你大师兄是男人的话,应该会懂。”
“……随便你吧。”沐玲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要不靠谱的人,十分心累。
两人交谈之间,朦胧的太玄山逐渐清晰了,依稀可见山上几座不那么气派的建筑,加上此地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明纵衣心中多少有了点猜测。
“我们太玄门祖上也曾阔绰过的。”或许是谈及师门,沐玲脸上露出了些许正经的神色,她遥望着山岳,说道:“可惜……”
明纵衣问道:“可惜什么?”
沐玲叹息道:“我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师祖,四十九年前与人论剑,败了,答应封山五十年,对方不允许我们太玄门广收门徒,不允许门下弟子公开行走江湖,田地和生意慢慢的也少了,产业也都被人收走,山门都被迫迁移了一次,直至今日,变成了这番模样。”
明纵衣摸摸下巴,说道:“封山五十年……这么说就只差一年了?”
“是啊。”
“看来你们是在等我。”明纵衣微微昂起下巴,声音中透露出一百分的自信,“在这个时候,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成为中兴之祖!”
“三百二十斤都顶不了,还想顶什么?”沐玲小踢了一下明纵衣,“有做梦的功夫,不如给自己编个凄惨点的身世!”
“那……六百斤?!”
“我他妈的就知道……”
第2章屈沉
“上山的路不是这一条吗?”
蜿蜒曲折的台阶上有着些许落叶,明纵衣顺着台阶望去,一直绵延到上方的建筑,他很确信这就是上山的路,但沐玲径直走过,并不停留。
“跟我走吧,今天是初四,这个时间,大师兄不在山上。”
明纵衣满心疑惑,但还是跟着沐玲走了,听对方的意思,显然现在太玄门是由那位大师兄做主,不过什么叫“今天是初四,这个时间不在山上”,这是什么特殊时间点,在做什么固定的事吗?
二人经过太玄山,又走了小半里路,远远望见了一个村落。
明纵衣低声道:“这地方居然还有人住……”
难怪他有此发言,不论沐玲说的有多好听,太玄山祖上几度辉煌,都难以改变它现在几乎是一座荒山的事实,地处偏僻,远离人烟,交通不便,结果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一个村落……虽然不大,但也让明纵衣有些惊讶。
“你说的是,但留在这里的人,都是没有选择的人。”
沐玲开口,让明纵衣想到了自己,是被某个恐怖到难以直视的存在盯上,不得不连夜跑路,跟着才认识一个照面的沐玲来到了这里,当月的工钱都还没结……算了,似乎还不如那露华百英粉,不能算是很亏。
两人靠近村落,村子内没什么人,十分寂静,只有几条吃百家饭长大的狗懒洋洋的趴在村口晒着太阳,毛发有些杂乱,并不光滑。
“这村地处偏僻,年龄合适的,全都外出谋生了,留下一堆老人小孩呆在这里,逢年过节都未必能回来一趟,千万种思念,也只能寄托在一封家书上。”沐玲解释道:“可偏偏识字的人也没有几个,所以大师兄每个月的初四和十九都会来村里一趟,初四替他们写家书,十九那会,去一趟城内,把回信带回来。”
沐玲说着,忽然努了努下巴,以此示意明纵衣。
“你看,那就是我们太玄门的大师兄。”
明纵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张粗糙的石桌边,人声鼎沸,十来个老妪牵着自己的小孙子小孙女,围在一个提着笔的青年身侧。
那青年神色温和,穿着一身素青色的道袍,留着四方髻,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平淡的笑意,正在与一边的老妇人交谈,手中的笔不曾停下。
他似乎注意到了明纵衣和沐玲的目光,抬起头来往这边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随后就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