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牵着女儿往外走,脚还没走出去几步,那小二竟又追了上来。
“阮掌柜!里边有请呢!”
阮阮顶着一脑门疑问,跟着往里头走,等进了二楼的雅间,才见到了真章。
竟然是李徽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姨!”
小满双眼发亮,放开娘亲的手,扑到她怀里去。
“就是今日,”李徽容将小娃娃抱了起来,瞧见她乱飞的头发,“你怎么都不给她梳头发。”
“天地良心,我梳了,那是她在书塾打架打的,把人虎子打地嗷嗷哭。”
李徽容去年秋天就进了京,说是会旧友,到今日已过半年有余。
“你怎么在这?”
“来了位贵人,身体有恙,今日请我在这坐诊。”李徽容垂着眼,给小姑娘编辫子。
“什么贵人?有多贵啊?”
阮阮好奇心起,甚至想扒着门缝瞧一瞧,但那天字号雅间门口站着四个护卫,凶神恶煞的。
恰好小二进来上菜打了个岔,阮阮立刻被鲜亮油润的烧肉、清甜鲜美的蒸鱼吸引,跃跃欲吃。
“我这次进京,见到了回来省亲的巽雅公主,”李徽容给阮阮夹了一筷子最好的烧肉,“她看起来过地不错,鞑靼大王子意外薨逝,二王子继承了王位,公主如今是鞑靼部的王后。”
阮阮停下筷子,目露笑意,“当年她出嫁和亲时,我刚好生了小满,这些年心里一直记挂着她,听你这么说,也算安心了。”
“这半年,你这边怎么样?”
阮阮眉眼里褪去了少女时的稚嫩,几杯酒下去,更是添了几分韵味风情。
“都好,我也好,小满也好,饮子铺也好,就是赋税年年加,这很讨厌。”
这话李徽容不大敢接,斟词酌句间十分小心翼翼,“江南水师在年前大获全胜,是件大喜事,朝廷肯定要嘉赏,但这些年南征北战,国库大约空虚,少不得就要多些赋税了。”
“你说话突然这么正经作甚?”
阮阮不懂她这突如其来的腔调,咋滴,去了一趟京城,就学会官腔了?
李徽容轻咳了一声,转了话头。
“明日是初一,我到你铺子里做义诊,多拉点生意也好。”
三年前,她初初开铺子,没有一点儿生意。
后来李徽容每月一次到她店铺做义诊,大家伙儿看病时多少也会吃些茶果,生意、名气就是这么一点点攒起来的。
三人吃地愉快,待用完饭结账时,却被告知天子雅间的贵人已经结了。
“要去跟人家道个谢么?”阮阮问道。
李徽容垂着眼,有些躲闪道:“不必吧。”
出雅间时,一位衣着光鲜、老成持重的管家,正候着她们。
“外头下雨了,这两把伞请姑娘们拿着,小心着凉。”
阮阮瞧着那伞以紫竹为骨,竹节匀称,伞面是上等丝绸,伞面上用丝线绣着春日桃林图,伞边还坠着圆润的珍珠串,一看就十分华丽且奢侈。
管家笑眯着眼屈膝半蹲,从怀里取出一个鎏金嵌玉的磨喝乐,那泥偶塑作跪羊形态,羊角用碧绿的翡翠雕琢,羊身裹着纯白丝绸做的小衣服,看着就价值不菲。
“这个玩意儿送给小姑娘赏玩。”说着双手递上。
小满很喜欢,伸手去拿却又收回了手,仰着头看娘亲的意思。
阮阮转头看李徽容的意思。
李徽容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朱色大门,又转回来看着阮阮。
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