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倾身,看着阮阮,道:“我想和离。”
妇人被规训着要三从四德,她没有娘家依靠,若是被休弃了,是要受尽白眼与嘲讽辱骂的。
从前被相公、公婆打骂时,她都是这样想,这样忍下来的。
但是经过此事,即便以后只能靠浆洗衣物、灯下补衣过活,也不能让三丫再受欺负。
阮阮闻言嘴巴微微张大,都忘记了咀嚼。
随后咽了咽,拿出两个酒杯,倒了两杯酒,“不是我说,你那相公真的很糟糕,吃喝嫖赌还打老婆孩子。。。”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只是那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也不好多嘴。
橘娘珍惜地端起那杯酒,一仰而尽,从未觉得如此甘甜清爽。
“我想了很久,只是不敢。如今公婆进去了,相公远在京城,我要写封和离信过去。往后我带着三丫过,总不会比现在差。”
阮阮点点头,橘娘有酿酒的手艺傍身,厨艺也好,就算只是支个小摊,生意也不会差。
“之前你家亲戚不是在饮子铺里当写信先生,我想请你帮忙,托他写一张。”
最近他俩在吵架,成煦整天阴阳怪气,阮阮不大想跟他说话。
“我帮你写吧。”
“稀奇,”橘娘惊讶道,“你也会写字啊?”
啧。
阮阮不服气般去拿了笔墨,现场给她写了和离两字,苍劲有力、形神兼备。
橘娘不识字,但也看得出这字写地又好又飒,“你自己字写得这么好,小满字写得跟鸡爪子抓过一样,你怎么不教教她?”
“她才几岁,以后练练就好了。”阮阮道。
从前她字也很丑,后来被成煦逼着练,很是吃了一番苦头。
橘娘说出了心里郁结的话,心情舒畅不少,整个人都焕发出精气神。
阮阮看着也高兴。
“你家这位亲戚不是普通人吧,昨日看他那气派,连总督大人都害怕地紧。”橘娘道。
阮阮放下笔,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说,“他家祖上富贵,后来没落了,再说多大的官都大不过一个理字。”
“我瞧着他对你很有些意思。”
橘娘心里很羡慕,若是出事时,也能有人给她撑腰,而不是插刀,该有多好。
阮阮没有接这个话头,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等和离书写好了,就给她送去。
成煦领着金楼伙计回来时,阮阮还在咬着笔杆,思索如何遣词造句写和离书。
伙计在院子里摆上一桌子菜,一道红烧肘子、一道葱蒸白鱼,一道鲜虾汤,再搭配了三道时蔬小炒,和三品软酪,满满当当摆了一整桌。
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看得小满口水直掉。
成煦走入内堂寻人,“饭好了。”
看到阮阮正在写的东西,瞬间如坠冰窖。
他那敏感多疑的心一下子被吊起来,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处,僵硬不得动弹。
写这个做什么?!
是介意小满叫我爹爹,怕别人误会,要先与自己划分界限了?!
还是她知道江怀璟要来了,迫不及待要和自己和离,好跟他成婚?!
他就知道,要不是这四年两人分隔两地,她肯定早就想要抛弃他!
如今自己巴巴送上门,她可不就要立刻和离了!
这些念头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一个比一个张牙舞爪,抓地成煦血迹斑斑、形销骨立。
阮阮放下笔,心情很不错,想到金楼的美食,更是美滋滋。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