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克制住了,真的克制住了。
因为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曾用愧疚的目光看着自己,因为他临终前到底对自己做了安排!
此时此刻,他苦涩地扯唇一笑,望着依然矜贵优雅的帝王,颤抖着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景熙帝用优雅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心的一锭银子,十两的银子并不大,小小的船形,边角圆润。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声音很淡:「是,三十二年前,先帝驾临东海,临幸于一女子,女子侥幸得孕,产子,之后此子以嫡子名义被养于镇安侯府。」
听到这话,陆允鉴瞬间被什么击中一般,身体簌簌发抖。
那是他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他垂着眼,咬牙:「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景熙帝:「那一日,我写了一篇文章,很有些沾沾自喜,便拿了去见先帝,结果我看到,他在摩挲着你的发,和你说话。」
他淡淡地道:「我便不再进去,只看着。」
其实他想过,想问问先帝,为什么要把他在外的私生子安排在自己身边伴读,只可惜之后发生了许多事,他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再后来先帝病重,就此逝去,他更是再也没办法问出口了。
当然了一直不问,也许还是想逃避,不愿意去多想。
可先帝关于陆允鉴的安排,到底给他留下了隐患。
陆允鉴凉笑出声:「原来你早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你却这么沉得住气,故作不知,对我倚重信任,还故意亲近我,好深的心机!」
景熙帝眉梢微挑:「不然呢,朕就该任由你欺瞒朕?」
他笑看着陆允鉴:「朕若是这么沉不住气,又凭什么坐稳这万里江山?」
陆允鉴一怔,之后颓然地垂下眼:「是,我不如你,他说我不如你,我不服气,现在看,也许我确实不如你……」
他颓然地弓起腰,喃喃道:「我今日既落在你手中,你杀了我便是。」
景熙帝望着他:「你知道我要什么?」
陆允鉴听此,别有深意地看了景熙帝一眼:「你要找玉锁片。」
龙禁卫于镇安侯府搜罗到了先帝留下的圣旨,可却怎么也寻不到先帝赐下的玉锁片。
景熙帝为了万无一失,他是一定要寻到玉锁片,永绝后患。
景熙帝:「是。」
陆允鉴神情嘲讽:「玉锁片,你找不到了……你永远找不到,你杀了我,你永远不得安宁!因为大晖江山永远有一个隐患,你将寝食难安!」
景熙帝:「你是不怕严刑拷打的,不过你的孩子呢?陆允鉴,就在昨日,龙禁卫寻到了一处隐蔽的渔村——」
陆允鉴陡然僵住了。
他为了保护陆光澜,派了身边最倚重的侍卫带着陆光澜隐藏在一处渔村。
景熙帝寻到了。
他艰难地抬起眼,过于俊美冷艳的面庞苍白如纸。
他咬紧牙,压抑下几乎崩溃的激烈情绪,之后终于哑声道:「你到底要如何!」
景熙帝神情冷硬:「先帝临终前,宣召镇安侯曾经密谈,便是为你求得一处安身之所,所以先帝保镇安侯府,赠玉片,而朕——」
他捏着那锭银子,一字字地道:「困于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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