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他发现这样也极好,被人安抚的感觉很陌生,却很贴心,很喜欢。
他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好,给你看,每年宫中画师都会专门为我画像,回头带你去看。」
他这么说着,又道:「我觉得墨与长得像我小时候。」
阿妩:「是吗?那让墨与快点长!」
景熙帝哑然失笑。
阿妩兴致勃勃地提起两个孩子,景熙帝也就和她讨论起来,倒是说得津津有味。
这一刻便会深切地感觉,他们之间纵然有万千差异,可有些地方是共同的,是心意相通的。
这么说着,阿妩再次想起陆允鉴:「所以,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个话题转得猝不及防,景熙帝便觉自己的心是陀螺,阿妩正拿着小鞭子抽,他就被她那么随意把玩拿捏。
有些丢人,但又甘之如饴。
他承认道:「是,太后也知道。」
阿妩:「所以你非要找到玉锁片,是忌惮他,怕他窥伺帝位?」
景熙帝:「也不只是因为帝位,其实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在的时候,说的话自然算,但人走了,只凭一个玉锁片又能左右什么?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玉锁片有人信,就是先帝遗旨,没人信,那也只是一个寻常物件,我已为帝十八年,又何必惧怕小小一玉锁片。」
阿妩倒是明白这个,其实大晖祖皇帝也曾经为后代子孙订下许多规矩,不过现在的人渐渐都不听了。
老人的话,年轻人谁愿意听呢?
景熙帝道:「只是我心里终究不甘吧。」
阿妩听这话,低头想了想,才道:「如果先帝直接告诉皇上,说出他的身份,要你照拂,你会把他视同手足的,是不是?」
景熙帝笑了下,抬起手来,轻抚了抚阿妩的发:「阿妩懂我。」
他低叹:「后宫之中又不是没有其他庶出的兄弟,只要不是心怀不轨的,我也不至于和他们过不去,一个陆允鉴我怎么就容不下了?可先帝一直在欺瞒着我,他为什么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呢。」
阿妩:「他甚至在临终前,给你埋下一个隐患。」
把镇安侯府的女儿塞给他为皇后,又给陆允鉴赐了诏书和玉锁片,为了这个在外面的私生儿子,他用心良苦,可却没有顾虑过景熙帝的感受。
景熙帝:「是……」
阿妩:「好在这些都过去了,陆允鉴也已经伏法。」
景熙帝:「对,一切终于有个了结。」
他看着手中的扳指和玉锁片,想着先帝估计万万没有想到,他临终前最担心的两个儿子竟然因为一女子有了这样的瓜葛,甚至两个儿子都将自己的物件送给这女子,于是扳指和玉锁片由此重新归于一处。
若他九泉下知道了,怕不是要活生生气死。
他笑了笑,将扳指和玉锁片重新交给阿妩:「还是留在你这里保管吧。」
阿妩:「啊?还是不要了吧,这个太重要了。」
景熙帝:「阿妩,就当一个信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