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两年她如鱼得水,终于施展抱负了,再这么下去,她便是大晟朝廷的栋梁了。
现在已经是了。
宁王垂下眼睑,缓慢地摩挲着手中的宣州笔。
这时候,花厅中再次安静下来。
青葛的叙职说完了。
她看着眼前的宁王,不曾出声,静默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过于异样的安静有些微妙,宁王显然也意识到了。
他薄唇略动了动,终于道:“今日你说的这番话,倒是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青葛:“殿下请讲。”
宁王望着青葛,尽量用轻松而平和地语气道:“我之前确实不够仁厚,不曾体恤下属,许多事都做得不好,是不是?”
青葛听这话,略犹豫了下:“殿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宁王抬手,微侧首,托着额,就那么看着眼前的青葛。
昔日她是自己的暗卫,是千锤百炼出的死士,是一把趁手的刀。
千影阁的苦训一锤锤地打磨掉她作为人的心性,严苛规矩将她牢牢束缚住,压住她生来的本性。
现在,他用这辈子最大的耐心,去打破两个人之间主人和暗卫的藩篱,试着去释放她心底禁锢着的所有情绪。
想到此间,他略垂下眼。
他当然也明白,欲速则不达,他只能慢慢来,和风细雨地来。
于是他望着眼前这个纤细却坚韧的身影,低声道:“这两年,我反思了许多,觉得自己有很多不好,如今你回来,想着问问你。”
青葛没想到他如此单刀直入。
这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可他的视线就那么沉沉地落下来,正在看着她。
于是她想了想,终于道:“往日种种,属下如今已经不再去想了,昔日殿下为属下主上,所作所为,如今想来,也有殿下的道理。这两年在缟兖,属下经的事多了,为了御下,有时候也难免严厉,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缟兖非寻常之地,乱世用重典,若不采取非常手段,难以服众。”
宁王垂着眼睛,安静地听着她的声音。
青葛:“这个时候属下会回想起昔日种种,觉得殿下也还好,换个角度去想,仿佛是能理解的,至于说到失于仁厚——”
宁王低声道:“说实话,想听你说实话。”
青葛略抿了抿唇,到底承认道:“是有一点。”
宁王听此,怔了下,之后失笑。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他突然想起小世子小时候,他说有些喜欢,只有一点点,所以用手指头摆出那么小的一点。
他竟然开始想象她用手指头比划的样子。
小小的一个,破衣烂衫,却睁着一双眼睛,很亮,仿佛用雪洗过一般,就那么倔强地看着他。
然后她用小手指头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