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沉默更加加剧了空气中的缠绵涌动。
最终,落地灯的灯光将谢时舟抬手拥住周延深的动作勾勒出来,在沙发后的白墙上落下一片阴影。
许是周延深也看出了他从高铁站出来后情绪就一直不太对劲,似有心事,他也环住谢时舟,在他耳边轻声询问:“怎么了?”
谢时舟枕在周延深怀里,其实就算是尼古丁,也只能缓解片刻。
他知道文樊在小区内等着,也知道他该前往高铁站了。
七零八落的思绪只来得及收拾几片便回了海市。
但眼下,他在他自己的家里,眼前人是他可以停歇休息的港湾,那些被封在心底的低迷和消沉仿佛突然解开了禁锢,争先恐后地要将他吞噬。
他闷闷地放缓呼吸,阖眼调节这种消极的情绪。
周延深也没有说话,他给足了谢时舟依靠的臂膀,同样也给足他自我喘息的空间。
周延深轻拍着谢时舟瘦削的薄背,过了良久,听到谢时舟沉闷的声音:“……FDP06是我父亲和他的研究团队提取出来的物质。”
剩下的,也不需要再明讲了。
温热的手掌抚摸着谢时舟修长的后脖颈,待他有所缓和时,周延深问:“要不明天调休一下?休息几天。”
谢时舟攥着周延深的衣服没说话。
“你不拒绝那就是答应了。文樊那边我去说,你先别想这么多。”周延深心疼这样的谢时舟。
这次出差,他肯定是在其他人那儿听说了一些事情,甚至有可能是他父母死亡的真相。
之前周延深就已经遣人调查谢时舟父母的事情,虽然没有结果,但因为这次的红酒回收也算是阴差阳错的窥视到了当年事件的大部分原貌。
他难以想象谢时舟在得知这一桩桩事件的苦楚。
是江震十数年的控制,也是恩惠仇恨的两难清。
他瘦削的肩膀承受了太多他不该承受的东西了。
见谢时舟还是没有回应,周延深又找了个理由:“家里总觉得少了点绿色,我男朋友养了这么多的绿植,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也去挑几盆?”
感受到谢时舟抱着自己的手臂在逐渐放松,片刻后,谢时舟小声应道:“……嗯。”
周延深这才松了口气,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会提供情绪价值的人——原话是梁沉说的。
梁沉能说出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
周延深刚出国的那几年,虽然是被送到了江河的朋友那儿,但江震暗中依旧在对周延深实施监视。从江震的角度而言,七八岁的周延深就算是听到了当时他和杜鹏的对话也不足为惧,没有证据,又是个小屁孩,江震想要拿捏他,易如反掌。
不过既然江河将他送出国,那他也退一步,不再赶尽杀绝。
是以直到周延深十五六岁,江震从周延深成天玩闹、不学无术以及那稀碎的成绩单确定周延深再无翻身的可能性后,便将监视的人全撤走了。
周延深装了七八年,卧薪尝胆七八年,总算是熬出了头。
自那之后他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深知无法从江家、明正医药获得任何助力,白手起家是他扭转乾坤的唯一解法。
是以周延深全身心地投入创业。
除非应酬,他几乎没有任何玩乐的时间,更别提抽出时间陪伴侣聊天、和伴侣约会。
所以也不怪梁沉之前认为周延深不会提供情绪价值,这压根没有能提供的机会。
首先他得有个伴侣。
不过,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作为聚合的领头羊,除了基本的自律、领导力,最重要的也是团队的沟通协调,周延深如果在创业初期不具备这项能力,是无法带着聚合走到今天。
……
时间也很晚了。
周延深哄着谢时舟先去洗澡,又给他吹头发。
头发吹干后,周延深放下吹风机说:“去睡觉吧。”
谢时舟依旧没什么力气地窝在他怀里。
周延深瞧谢时舟这副堪称“小鸟依人”的模样,内心熨帖极了,他低头咬了下谢时舟的耳朵,低声问:“不动是等着我抱你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