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郗家的少主?听说一直长在外头,不在本家。”
“这是他头一次露面吧,看着年岁倒是不大。”
“年纪不大,排场不小,你没看是谁亲自迎进来的?”
郗真不在意人群的议论,径直入座。他在山上长大,这些人里他不认得的占一大半。好在逢辛早安排了人跟着郗真,帮他认人。
厅堂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肩背挺直,虎背熊腰,一看就是行伍出身。郗真身后的家仆立刻道:“这是安南将军,奉皇命护卫贵人入宫。”
郗真看着府中各处的兵甲,道:“这是来接贵人的?来接粮食的还差不多。”
谢离眸光微闪,他给自己倒了杯酒,道:“我听说,蜀地众世家,以你郗家为首,都对陛下不满。你们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倒也谈不上。”郗真道:“听我父亲说,当年燕帝过蜀地时曾要挟各大世家出粮食,很是搜刮了一笔。后来陛下即位,蜀地世家仗着天堑,对陛下的态度也颇为含糊。”
“原来如此。”谢离捏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搜刮点粮食,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足以使世家伤筋动骨。”郗真继续道:“我父亲不满的,是他在蜀中开战,战火波及了很多地方,一两年都无法恢复生产。这才是我父亲深恶痛绝的。”
谢离想了想,道:“战火连绵不断,若他不一次将天下打服,哪里来的以后的太平日子呢?”
郗真挑眉,端详着谢离的神色,“你很少会为别人辩护。”
谢离顿了顿,“是吗。”
郗真不依不饶,“谢离,你见过燕帝吗?”
谢离垂下眼看着酒杯,道:“立储大典的时候我见过陛下。”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郗真追问,“重明太子呢?你见他了吗?”
“只远远地看了一眼,没大看清。”谢离道:“你问重明太子干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郗真道:“说不好,重明太子就是我以后的上司了,我不得打听打听他的喜好。”
谢离失笑,他看着郗真,道:“重明太子,应该会喜欢你。”
郗真一愣,随即笑开了,眉眼洋溢着得意,道:“那是自然,谁会不喜欢我呢。”
谢离垂眸饮酒,轻轻笑了笑。
宴会热热闹闹的,忽有一个男人站起身,径直往郗真这边来。
他很年轻,身着广袖长袍,素底上绣满了繁复的隶书,郗真瞥了两眼,像是《楚辞》里的句子。他是风流的长相,眼尾上挑,眼眸含笑,这样的场合也没有束冠,头发松散着,一派纨绔之相。
“这是阮玉英。”郗真知道这个人,对谢离道:“出身太原阮氏,嫡脉长房一支。但他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与他的孪生哥哥,人称‘金玉阮郎’的阮同光不能比。”
谢离点点头,抬眼看去,阮玉英已到跟前,拿着一杯酒笑嘻嘻地敬郗真,“在下阮玉英,不知美人名姓?”
郗真眉头皱起来,却仍旧笑着,道:“在下郗真。”
“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阮玉英拉着声调,赞道:“好名字。”
郗真拿不准这人的目的,却见阮玉英自顾自倒了杯酒,道:“吾平生最爱美人,今一见真弟,才知平生所见美人都为庸脂俗粉!”
作者有话说:
郗真:??调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