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有没有受伤啊?”
离长亭还有几步路,李兰蓉就先一步迎了出来,握着李知虞的手东看看西瞧瞧,生怕她出一丁点儿问题。
李知虞头回被这么热切的关心着,很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循着记忆里的语气撒娇道:“娘,我没事的,就是进宫坐了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李兰蓉嗔了她一眼,“你就惯会让我放心,宫里。。。。。。”
“好啦好啦,”卫叡刚忙出来打圆场,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别一直站在风口上,省得再把孩子吹病着。”
李兰蓉也反应过来,止住这个话头,另说道:“玉儿,你冷不冷?饿不饿?我让人备了个手炉还有些吃食。对了,还有炭火、衣裳和被褥什么的,娘都用箱子给你装好了,就放在马车上,你到时一并带去。”
前日听说太子起兵时,李兰蓉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后来听闻陛下回銮后首先召了女儿她们进宫,她更是坐立难安。
禁军封控了整座京城,她想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甫一出门便被呵斥了回来。还是后半夜有小太监前来宣旨,她才知道女儿即将要被送往凉州。
“都是娘不好,娘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李兰蓉握着李知虞的手,难过道。
母女俩在亭中坐下,仆从在四周挂上了抵御寒风的席帘,又生了热热的炭火,倒是让李知虞暖和不少。
“娘明知武将。。。。。。还让你嫁过去,害得你年纪轻轻就守寡,甚至连个孩子也没有。。。。。。都是娘的错。”
李兰蓉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和自己当年一样,就觉得心如刀绞,立时泪如雨下。
卫叡见妻子落泪,想要劝慰一二,又觉得他这个身份参与这话题,实在有些尴尬,便抬步向外走去,打算找霍承祺说说话。
卫叡一走,亭中就剩下她们两人,李兰蓉说话也直白了些,“玉儿,你别担心,我同你父亲商量过了,日后若是你想再嫁,便从你父亲的门生里挑个好的。若是你不愿,也可待在家里,或是单独买处宅子。总之你怎么舒心怎么来,万不可过分悲伤。你身子不好,一定要多加当心,知道吗?”
李知虞暖心于李兰蓉的嘱托,却也有些哭笑不得。
“娘,你想多了。”她压低声音,道:“陛下赐我和离,但仍要求我同霍家人一道前往凉州,你以为他会同意我再嫁吗?”
李兰蓉柳眉微蹙,嘟囔道:“那旨意我瞧过了,十年呢,到时陛下。。。。。。”
后面的话,她顾忌着没说出来,李知虞还是明白她的意思。
碍于老登的旨意,近几年是不敢有人娶她的。但老登毕竟年纪大了,日后新帝即位,她这页也该翻过去了。再加上卫叡的身份地位,想给她找户好人家并非难如登天。
唯一不好的,怕是只能做继室。
李兰蓉想到这里,真是悔不当初。
当年她不顾父母反对,执意嫁了个武将。后来丈夫出事,定国公府为了弥补她,便提出同她女儿结娃娃亲。她虽迟疑,可还是同意了。
女儿嫁过去后,她不是不忧虑,但眼瞧着姑爷待她百依百顺,霍家人也处处忍让,便也放下心来。
哪晓得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
李兰蓉默默抹泪儿,决意以后一定要让女儿离武将远远的。就是再嫁,也得找个文官!
她打定了主意,言语里也多了几分提醒之意:“玉儿,你切记切记,到了凉州一定要收敛自己的性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待日后回京了,你要什么,娘都补给你。只一样,万不可再找武将了!娘跟你都在这上面吃足了苦头,一定要记住了,明白吗?”
李知虞压根儿就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看着李兰蓉殷殷的目光,她叹了口气,道:“娘的好意,女儿知道的。”
“光知道没用,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李兰蓉不赞成的看着女儿,余光瞥见卫叡在和霍承祺交谈,又道:“你们走得急,霍家人的丧事,我跟你父亲会尽力帮扶。镇北侯念着这份情,想必也会照拂于你。你在凉州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旁人不敢随意看轻了你的。”
李兰蓉絮絮叨叨又嘱咐了一大堆,直到飞霜来报,说该启程了,才恋恋不舍的起了身。
母女俩就是再难舍难分,也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
李兰蓉站在亭内,泪眼涟涟的看着女儿的马车随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缓缓远去。
“夫人仔细哭伤了眼睛,”卫叡搂着李兰蓉,温和安慰道:“我已同镇北侯谈过了,观其言行,想来会优待玉儿两分,夫人不必太过忧心。”
“可她从小就没吃过苦,去的又是那么偏远的地方,你叫我怎么能放心?”李兰蓉一想到她娇养出来的女儿要去边疆受苦,就觉得肝肠寸断。
卫叡还想再安慰几句,却见府里的管事快马奔来。
“老爷!陛下传旨,他要亲自操办长平王的丧仪,请您立刻进宫从旁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