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宇见苏尚早发话,便不再多言。他不想在她面前显得太过小气,便没再赶安若素。
安若素闻言立刻贴过来,香水味混着友谊雪花膏的甜腻,熏得人鼻腔发痒。
几人一路无话,气氛有些尴尬。等他们回到家属大院时,正好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秦秋城。
欧阳宇连忙站定,恭敬地叫了一声:“秦伯父好。”
秦秋城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心事重重。这位素来腰杆笔直的首长此刻竟有些佝偻。他敷衍地应了一声,便匆匆往家里走去。
苏尚早看着秦秋城的背影,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三叔,是我。”
秦秋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一丝疲惫:“进来吧。”
苏尚早推开门,走了进去。书房里光线昏暗,秦秋城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手里捏着一封信,神情凝重。
“三叔,出什么事了?”苏尚早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秦秋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尚早,有些事情,我得告诉你……”
*
苏尚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她的脚步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脑海中一片混沌。
她强迫自己要冷静,冷静地思考自己的处境,秦未时如果真的,死了,那么——
会怎样呢?
秦未时死了。
活生生的人,前几天还在信里对她撒娇,说想她,说等他回来,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白炽灯管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某种低沉的哀鸣。
别墅里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让苏尚早恶心得想吐。
苏尚早的视线落在书桌上,突然想起那封信。会不会……这只是一场戏?秦未时向来心思缜密,或许信里藏着什么暗示,只是她没能读懂?
她猛地站起身,膝盖重重撞在红木柜上,发出一声闷响。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但她顾不上这些,急忙翻找那封信。
终于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页间找到了那封薄薄的信纸。
她颤抖着手指展开信,细细读了两遍,可内容再普通不过,只是一封家书,字里行间没有半点隐喻。
她不甘心,又用火烤,用水泡,信纸依旧毫无变化。
膝盖上的疼痛渐渐清晰起来,苏尚早低头一看,青紫的淤血已经泛了上来。这疼痛来得恰到好处,仿佛给了她一个宣泄的出口。她扶着柜门,终于哭出了声。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分不清自己是在为秦未时哭,还是在为自己未知的命运哭。
“昨日,者阴山主峰遭遇炮火覆盖。。。”秦三叔的声音在耳鸣中忽远忽近,她忽然想起秦未时跟她约法三章。
那天,他握着她的手,神情认真而严肃:“不管贫穷还是富贵,生老病死,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可以离开我。”
他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如今,他却食言了。
“短命的死男人!”苏尚早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你都死了,还能管的到我?我立刻、马上就改嫁,气死你这个短命鬼!”
她在浴室里一遍遍骂着,可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襟。
"可能他真的只是失踪而已。"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是安慰自己。
苏尚早走到洗手池,低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仿佛带走了她最后一丝脆弱。
当她抬起头时,镜中的眼神已经变得冷静而坚定。
她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不,是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