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忽然传来吉普车熄火的声音,她探头往外望去,是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男人下了车,身后跟着几个戴红袖章的小战士抬着樟木箱鱼贯而入。
秦秋城在书房等他。
“你武将军可是立了战功了。。。”秦秋城吸了一口烟,不紧不慢地说。
武成峰,武敬仲的父亲,者阴山战役的指挥官。
“不敢说这是我的功劳。我已经派人去找秦同志了,他应该是被附近寨子里的人救了。他们经常这样干,无非是想要一些报酬。”
武成峰恭敬地站着,冷汗直流。
秦秋城磕了磕烟头,没再搭话。
月光像银丝般穿过竹楼的缝隙,在秦未时裸露的胸膛上织出一片斑驳。他摸索着军用水壶凹凸的弹痕,指尖传来铜皮特有的凉意。
远处传来象脚鼓的闷响,吊脚楼下飘来芭蕉叶包裹的糯米香。
“你的身体也太好了吧,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受这么重的伤。没过一天就醒了”
岩温正在捣药,石臼里紫红色的龙血树汁液泛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岩温懂点医术,这两年战争频发,寨子里的人也生活不下去,只能冒着危险去战地捡点已故战士的粮食,衣服、水壶之类,运气好的还能获得一笔意外之财。
岩温这种人专门拣还有气的伤员,如果部队上找上来,就出一笔感谢费。
他看秦未时通身的气派不像是农民出身的,除了部队上给的感谢费的,说不定还有他家给的呢。
“你们一共救了几个人?”秦未时突然说道。
“我到战场的时候,一共就你们两个还喘气。那个回寨子之后就没气了。”
岩温显得司空见惯,他不紧不慢地制作着味道奇怪的草药。
秦未时闻言,无力地垂下肩膀。
“我最多供你吃住一个星期,如果没人来找你,那你就自生自灭吧。”
苏尚早终于下了楼,脚步轻盈却带着一丝迟疑。她站在楼梯口,目光扫过客厅,孔婶正擦着家具。
苏尚早抿了抿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孔婶,我出去转转。”孔婶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多问。
苏尚早推开门,迎面扑来的是滇南特有的暖风。滇南的天依旧是那么漂亮,太阳照得人暖暖的。
就算苏尚早很讨厌照到阳光,此时也有点贪恋这份温暖。
她站在公交车站,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公交车缓缓驶来,车门“吱呀”一声打开,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腿迈上了车。
车是往武城路去的。
滕跃在这开的这家照相馆,店不大,门面也不显眼,但滕跃却把它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开这家照相馆纯粹是出于兴趣,生意不算火爆,但也谈不上冷清。偶尔会有几个老顾客来拍照,或是取照片。滕跃并不在意生意的好坏,他只是喜欢摆弄那些相机,喜欢捕捉光影的瞬间。
除了自己的老友欧阳宇,先前还说不喜欢他这里的药味,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似的天天往这跑。
“你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吗?怎么还有时间待在我这儿?”滕跃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相机,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的手指轻轻擦拭着镜头,动作娴熟而专注。
欧阳宇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马路。听到滕跃的问话,他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这不是来帮你看店吗?万一你去外景了,有顾客来拿照片怎么办?”
滕跃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回击:“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欧阳宇被噎了一下,正想反驳,突然听到公交车“嘎吱”一声停在了路边。
他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欧阳宇“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快步走到滕跃身边,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哎,你说今天会不会有客人来?”
滕跃瞥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格外反常,但也没多想。就在这时,门铃“叮铃”一声响起,苏尚早推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