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宗政曦与荀相国以及闻讯赶来的邢尚书,端坐在花厅之中。邢尚书是听到了手下的禀报,说相府的搜查出了点意外。而当时蔺祭酒与王御史恰巧在他身旁,王御史当即就要随行。至于蔺祭酒,他是被王御史拉来凑数的。而三人刚走到半路,又碰上了杨阁老……于是,这会子坐在花厅里的人委实有点儿多。苗王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韩大将军是武将,他的手下也久经沙场,可刑部侍郎与几个新来的官差就惨了,几人累得两眼翻白,气喘如牛。韩大将军对苗王道:“苗王,够了,再搜下去也没意义,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谁胡闹啦?”苗王叉腰厉喝。韩大将军正色道:“你不必对本将军摆出这副样子,本将军不吃这一套。”苗王:“管你吃不吃?”韩大将军祭出杀手锏:“苗王,你继续胡闹下去,确实没人拦着你,可你损的是天子的威仪,外头那么多百姓等着,你想连累天子也被百姓们笑话吗?”想到与自己有过狱友情的小天子,苗王确有几分不好意思。而且姓韩的说的没错。自己胡搅蛮缠得有个限度,过犹不及,反倒让人觉得他不在理,把百姓们推向了荀相国。“知道了知道了。”苗王挥挥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去了花厅。众人见他空手而归,神色各异。宗政曦依旧是一脸茫然,完全状况外。荀相国神色平静,似是清者自清,也不生气苗王的任性,端的是宰相肚里能撑船。邢尚书刚听刑部搜查的始末,在刑部侍郎踏进花厅的一霎,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刑部侍郎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王御史只就事论事,在水落石出前不会偏袒或揣测任何一方。相较之下,蔺祭酒的脸上反而不经意地闪过了几分忧虑。杨阁老则是有些幸灾乐祸,在这对祖孙手里栽了不少跟头,这回可让他逮住他们的错处了吧。得罪相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苗王,这回你又怎么说?”开口的是荀七。他站在荀相国身侧,目光里透着胜利的得意。杨阁老帮腔道:“既然找不着,那便请陛下宣旨,收回苗王的王位吧!”荀七对着宗政曦拱手行了一礼:“请陛下下旨!”宗政曦很是为难。一边是相国,一边是苗王,一个是大周忠臣,一个是他的狱友……杨阁老道:“陛下,天都黑了,上百名侍卫官差与苗王一道搜了一整日,韩大将军与岳侍郎也在,别说是个大活人,便是只鼠也早翻出来了。外头那么多百姓等着呢,请陛下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万不能毁了皇室与朝廷的信誉啊!”宗政曦握拳:“这……”邢尚书的眼底闪过一丝凝重。有了亥猪的供词,他明白相国绝不无辜,可如今苗王被架在了火上——“陛下。”一直沉默的蔺祭酒开了口。宗政曦忙道:“祭酒请说。”蔺祭酒起身,拱手行了一礼:“苗王大闹相府,实在有违法理,理应由当朝御史当众申饬,再收回其王位。”宗政曦小眉头紧皱:“当众申饬……这会不会……”太不给苗王留情面了?邢尚书拱手:“臣附议!”“苗王,你可有异议?”宗政曦问。苗王抱拳:“臣甘愿受罚。”苗王被带去了相府大门口。王御史正了正衣冠,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对苗王的所作所为,有理有据、旁征博引、口若悬河地申饬了起来。苗王左耳进、右耳出。臭小子,你究竟在哪儿啊?这个拖延的法子有点丢人啊——-密道内,被追杀了一路的陆沅,气喘吁吁地靠在墙壁上。辰龙也不遑多让。主要是密道太过狭窄,招式施展不开。打陆沅一掌,自己就得吃下半掌。一来二去的,陆沅死不死不知道,他是快累死了。孟芊芊带着白玉薇与檀儿,跟在他们身后。二人看似打闹,实则也是在探路,触发了不少机关,而留给她们的就是安全的路了。白玉薇简直没眼看两个幼稚的男人。密道越走越窄,很难容下三人并行,白玉薇上前挤开檀儿。檀儿:“逆做啥子?”白玉薇:“小孩子,跟在后头。”檀儿抱住孟芊芊胳膊:“你就是想抢额姐姐!”白玉薇炸毛:“谁抢她了?我才不稀罕!”檀儿用小脸贴贴孟芊芊的肩:“额稀罕!”白玉薇:“……哼!”孟芊芊笑了笑。再往前走了几步,只能容纳一人通行了。檀儿走在最前面,白玉薇中间,孟芊芊断后。白玉薇的神情舒坦了些。她啊了一声,密道竟有回响。“你们说,相国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密道的入口放在棺材下?你们中原人不是最讲究吉凶吗?”,!孟芊芊道:“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倒也没有不吉,只是寻常人多有避讳,恐冲撞了死者的在天之灵。”祠堂内供奉着逝者的牌位,正常人皆会有所敬畏,搜查时比在别处小心,一眼望去藏不了人,自然就走了。有胆大的让开棺检查,但也很难猜到棺材下藏着密道。白玉薇喃喃道:“这密道究竟有多长啊?咱们走了好久了,该不会已经出了相府吧?”孟芊芊道:“相府很大的。”不过白玉薇的话倒是给了她新的思路,谁能说密道的入口只有一处?兴许能通往别处也说不定。三人谈话间,陆沅与辰龙停住了。陆沅按开了一个机关,墙壁上赫然打开一道石门,露出一间被夜明珠照亮的密室。“好大滴夜明珠呀!”檀儿两眼放光。“慢着。”陆沅伸手拦住她。辰龙神色警惕:“我先进去。”陆沅果断后退三步。辰龙:“……”这间密室与关押辰龙与陆沅的密室不一样,有书桌与书架,更像一间书房。“你的剑也在里头。”陆沅指了指墙角的剑匣说。方才辰龙追杀陆沅,拔的是孟芊芊的绣春刀。他的兵器在昏迷时被那个高手收走了。没想到会藏在这儿。陆沅满脸都写着,赶紧进去,赶紧进去。辰龙进了。然后,他被铺天盖地的机关伏击了。陆沅摸下巴:“果然啊。”孟芊芊讷讷道:“你故意的?”陆沅风轻云淡地说道:“他武功高,没事。”孟芊芊:“……”辰龙解决完最后一支毒箭,毁去机关冢,对几人道:“可以进来了。”几人进入密室。白玉薇在书架上翻了翻:“全是些字画,也没什么嘛。”“宣纸,镇纸,徽墨。”檀儿指着书桌上的东西说。陆沅双手背在身后,四下打量:“这么多机关,必定是藏了乾坤的。”辰龙脚背再次一热。赫然是小狼崽又在他的龙靴上尿尿了。辰龙忍无可忍,抓起小狼崽。“别动。”陆沅说。辰龙蹙眉:“你做什么?”陆沅看向他脚下。被小狼崽的热尿浇过的地方,突然倒映出了一个影子。陆沅目光一凛,自墙壁上拔下一枚飞镖,猛地朝门口射了出去。铿!飞镖射进了密道的墙壁之中。檀儿立即警觉地追出密室,然而左右望了望:“么得人呀。”陆沅也走出来,望着空荡荡的密道,眼底闪过了一丝狐疑。“夫君,哥哥,你们过来看。”孟芊芊在书架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匣子,“夫君,有没有觉得这个匣子似曾相识?”陆沅走上前一瞧:“和那个神秘的十二卫交给‘林婉儿’的匣子一模一样,用的也是藏诗锁。”“什么是藏诗锁?”白玉薇问。孟芊芊道:“转动铜箍上的字,连成一句诗,就是藏诗锁,不过,上次是五言诗,这次是七言诗。”一共有七圈铜箍,每一圈有十个字,难度比那个十二卫交给“林婉儿”的匣子大多了。不知怎的,孟芊芊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在秋狝上遇到的面目被毁的男子。掉下悬崖时,他救了自己一次。遭遇冷箭时,虽没看到是他,可孟芊芊觉得救了自己的应该也是他。他与交给“林婉儿”匣子、通过林婉儿引领刑部调查出真相的十二卫是同一个人吗?他给空匣子的意义是什么?是提前让他们了解藏诗锁吗?还是说……在告诉他们,相国的秘密就藏在有藏诗锁的匣子里?“开了。”孟芊芊思量的功夫,陆沅已经打开了七言藏诗锁。白玉薇艰难地念道:“惟、览、尧、后、齐、夷、晋?这是什么诗呀?”孟芊芊也纳闷,她不敢说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可书也是念了不少的,确实没听过这样一句诗,它甚至都不能叫诗。她看向陆沅。陆沅道:“‘惟往古之得失兮,览私微之所伤。尧舜圣而慈仁兮,后世称而弗忘。齐桓失于专任兮,夷吾忠而名彰,晋献惑于孋姬兮’,取每句头一字。”白玉薇目瞪口呆:“这也行?”她一时不知该说是相国太狡猾,还是陆沅太聪明。孟芊芊眼底的崇拜藏不住了:“夫君真厉害!”辰龙黑了脸。陆沅取出匣子里的钥匙,找到藏在书架后的锁孔,打开后,取出了厚厚一本册子。他唇角一勾:“罪证到手,这下是真的人赃并获了。”:()重生后,我成了奸臣黑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