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忍冬闻言一顿,皱起眉头,看着湛月清。
湛月清抬起眼眸,「师傅,我没这么说,不信你问他们。」
他指了指时忍冬身后。
时忍冬转身一瞧,吓了一跳,「你们在这做什么?」
东西南北四院的弟子都跑来凑热闹了,还有些修地龙的工匠。
方才湛月清声音清冷,模样平静无比,反而是秦瑞扯着嗓子大叫,叫得周围院落的人都围了过来。
他们只听到了秦瑞的声音。
「师傅,我们就听到秦公子骂师姐不男不女,还问她走哪个茅厕……」
「太可恶了,这种人对男女都不一视同仁,日后要真考成了军医,又怎么保证他会平等对待每个伤员?怕是会看见人家缺胳膊少腿就放弃救治呢!嘶……丑八怪离远点!你也凑什么热闹……」
「是啊,战场上还有女将呢,他这模样估计以后还要偷看人家女将洗澡……」
秦瑞气得眼前一黑,「你丶你们——」
「够了!」时忍冬『以德服人』,一杖拄向了他,「你去洗一天茅厕!」
秦瑞惊讶得瞪大眼睛,连忙要骂人,却被自家小厮捂住了嘴。
「还有你!」时忍冬指向湛月清,「你去打扫一天脉案阁!」
湛月清一怔,却见纪鸿鹄悄悄挠他后背,示意他快答应。
「……是。」
这场闹剧终于谢幕,时忍冬冷着脸驱散了许多人,才又走到了湛月清面前。
「不服?」时忍冬冷脸问。
湛月清露齿一笑,「师傅这样做一定有师傅的道理,我没有不服。」
对待这样严厉又固执且自有一套逻辑的老人,只需装乖示弱就好。
若是真吵,也吵不出个头来。
「嗯。」时忍冬说,「不错,很有觉悟,你要记住,学东西也好丶给人看病也罢,要适可而止,别太过心软。」
湛月清垂眸,「是。」
时忍冬望着他的样子,忽然问:「你有何志向么?」
湛月清一怔,想了想,「考杏林?」
「几等杏林?」时忍冬却是追问。
「一等。」湛月清定定的看着时忍冬,「我想成为您这样的杏林,医者仁心。」
时忍冬眯起眼睛,看向旁边躲远了的三个徒弟,又问湛月清,「你看不起秦瑞?」
湛月清眸光迷惑:「?」
时忍冬见状又加了句,「秦瑞想考军医,你看不起那样的军医?」
「没有。」湛月清更迷惑了,「为何要看不起军医?京中百姓是人,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也是人。若有天师傅叫我去战场给他们治病,我照样会去。」
时忍冬苍老的面颊上浮现一抹悦色,他清了清嗓子,「那么,这声师傅,你便叫一辈子罢,一个月后有杏林大比,考考你的真水平。」
湛月清一呆,不可置信。
「……在那之前,有不懂的随时问我。」时忍冬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了。
湛月清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仿佛在风中石化了。纪鸿鹄拍了拍他,还以为他太伤心了,「嗨呀,打扫脉案阁是个很轻松的活儿,说是打扫也不对,其实就是整理那些脉案,还能看八卦呢,我跟你说,那个安王他不举……」
一句石破天惊的不举给湛月清惊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