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月清接过茶,没有喝,他垂下鸦羽似的睫,望着杯中青绿色的茶水,忽然笑了。
他这张脸雌雄莫辨,好似有万般模样,轻笑丶低笑丶蹙眉……一举一动,都让人忍不住多看。
那双眼睛,更是漂亮而悲悯。
诗画又一顿,被他这声笑弄得莫名有点发毛。
不应该啊。诗画心想,这小子看上去比我可小多了。
而且……
他垂眸看了眼湛月清翘起的腿。
许是暴君怪癖,大雪天的,竟让湛月清脚上踩了双乌黑的长靴,而外袍的内里,是条极为修身的中裤。
如此一翘腿,外袍垂到了一旁,倒衬得那双腿有些奇异的……
暧昧。
诗画想了半天,只想到了这个词。
「诗公子似乎很想看我的腿,」湛月清将茶杯一放,身子也微微弯起,将手肘靠在了腿上,微微扬首,望着对面的诗画——
「上一次,公子往我腿上倒红色的果酒,迫使我去换了衣服……不知公子是一种恶趣味呢?还是,想看看我身为药人的毒纹呢?」
诗画浑身一震,瞳孔骤然一缩,心跳也剧烈起来。
忽然,湛月清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诗画本能的一躲,却见湛月清的目光如影随形,盯着他,像一条蛇似的,冰冷无比——
「诗公子的心跳得好快啊。」湛月清故作惊讶,「好像有心疾,要不,我给你开服药?」
第30章诗画
茶水散发着热气,水雾好似模糊了湛月清的脸。
诗画额头落下一滴冷汗,倏然凑近了他,望着他,「二公子还真是聪明人,我以为你没发现呢。」
他们二人,一人像娇色的花儿,一人却像隐在雾色后丶渐渐露出尖牙的艳色长蛇。
色彩鲜艳,而剧毒。
湛月清笑了一声,眸色渐渐凝住。
那一夜他是真没发现的,但后来飞燕阁绑架之事一出,他才隐隐回想起莫名被泼的衣服,也反应过来,或许绑架之事不止是因为湛镜。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绑架之事不是诗画所为,那他也肯定知道些什么。
「彼此彼此,」湛月清斟酌着分寸,「诗公子安排的绑架看着是天衣无缝,只是却没猜到,陛下会那样重视我……就像,现在——」
他放下了茶杯。
杯盏碰到桌子的刹那,一片雪花从窗外被风吹落到了滚烫的茶水里,荡起细小的波纹。
湖面上画舫里的古琴声越发振奋丶激昂起来。
诗画一怔,抬眸却见湛月清身后出现了六名玄衣暗卫,抱着银色剑鞘。
玄衣银剑,督卫司旗下分部玄银暗卫。
紫蛇袍丶白高帽,则是督卫司。
诗画脑海里迅速闪过这些人的信息,面上的笑容也僵了僵,「二公子这是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