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月清喉间一动,却是摇头。
诗画又笑了,他抬手拂开湛月清微乱的发丝,竟像个哥哥般,「你是[蛇蝎骨],血有杀人惑心之效,以后可不能轻易用你的血。」
「那你……」湛月清皱着眉,「你还吸?」
他语气微微疑惑,神色有控制不住的担忧。
诗画一眼瞧透了他的性子,笑道:「我现在能为你定评了——[面若观音,身似蛇蝎,却是玲珑心]。」
湛月清心头一跳,也笑了,「你这是现想现夸的吧?」
诗画却道,「不用担心我会不会中毒,飞燕阁自有抗衡之法,否则你以为暴君怎么能躲过那些接二连三的刺杀?」
他不想回答湛月清的问题,便抛出湛月清感兴趣的事儿。
湛月清果然不再追究先前的问题,而是眯起眼睛,「诗画,你到底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坚信得到的一切都要付出代价。
诗画靠在桌边,倚着手,瞧了他半晌,忽然说:「我不想要阁主的解药了,他神出鬼没,送药也不及时。好在我现在找到你了,你的蛇蝎骨可以压住我的媚香骨……月圆之夜,让我吃你点血就好。」
湛月清一怔。
等等,若他真是飞燕阁顶级药人?蛇蝎骨的血不会是能克制住所有药人的吧?
「不错。」诗画看着他惊疑的神色,猜到了他的想法,「蛇蝎骨,为飞燕阁最毒,也是当年烛飞燕花了最多时间创造的『顶级药人。」
湛月清敏锐道:「他造这个做什么?你们这些『骨』,不是有解药的么?还需要我来压什么?」
诗画摇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对了,你近日来身体可有不适?毒纹有没有烫过?要定期拿血膏抹,才不会疼。」
「……」湛月清沉默,「没有。」
他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现代时,最后自己那副因用药过度而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那时甚至不敢见谈槐。
渐冻症加上诸多药物副作用,让他在谈老爷子的灵堂上时就有些撑不住了。
后来他无所谓了,无所谓活着,无所谓留不留下来……
只是医生们让他活。
「若按你说的,蛇蝎骨有那么毒,那我最后也会死了?」湛月清无意识的问诗画。
朦朦胧胧中,湛月清觉得自己大概是生出了一点点除了谈槐以外的丶新的念想……
「说不准。」诗画轻吐一口气,「但如果有大夫要摸你脉象的话,永远都是有毒的。」
湛月清垂下睫毛,忽然想起之前诗画解的那只签,笑了出来。
「那就看天意罢。」
这一夜,湛月清没有回皇宫。
皇宫里没了他想见的人,那座烧着地龙的宫殿即使再暖,他也不想回去。
与此同时,深夜里,善恩寺中,烛火幽微。
善恩寺是座百年古刹,深藏于山林之中,夜间起了雾,将整座寺全然覆盖了。
天子祈福,排场自然是大的,谈槐燃身着一身华服,在祭台上朝着上天跪了下去。
寺庙的主持是位年迈的老头,见着他跪,便立即让各大乐师开始奏舞吟唱。
种种古怪乐声齐奏,宛若要封印什么厉鬼似的,纷纷窜进了谈槐燃的脑海。
他的神色愈发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