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月清也没想到自己有这样的乌鸦嘴,抬脚就要迈过去——临门一脚,又撤了回来。
「你现在才是君月清!」湛月清恼怒道。
谈槐燃一僵,只好拉着他走向了诊桌。
小蔡羞愧的低着头,对面是个面色苍白丶戴着矮帽丶头发枯黄的青年。
谈槐燃掀袍一坐,把小凳子坐出了龙椅风范。
「说。」他冷冷的拍桌道。
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被震得叮咣响。
青年瞪大眼睛,吓得一缩,「说什么?」
湛月清:「……」你审犯人呢?!
他连忙攥谈槐燃手心,用心声提醒,「让他把手伸出来,把脉,告诉我脉快不快,再让他脱下帽子,我看看他的头顶丶头发,还有,让他伸出舌头……」
谈槐燃微微蹙眉:「伸舌头作甚?帮他拔了?」
「这是医馆不是大理寺!」湛月清眼前一黑,差点给他气个半死,「这叫望闻问切!你不懂就先闭嘴,按照我说的做——要不是你不懂把脉,我哪会让他脱衣服看……」
谈槐燃难得的错了,低声一咳,乖乖的照他说的做。
原话转述后,青年脱下外衣丶帽子,伸出手腕。
湛月清暗暗打量着那病人,发现他在微微发抖,便又心道:「问他是不是冷。」
谈槐燃:「冷不冷?」
青年瞪大眼睛,「对!但我又觉得很热!乏力得很!」
「摸他额头丶手臂丶脖颈下。」湛月清吩咐,「是不是在自己发汗?」
谈槐燃照做,让青年褪衣服。
青年脱了衣服,馆中吹来一阵风,他忍不住抖了下。
湛月清顺势仔细看了看,有了结论:「脉微,恶寒,自汗,面白,恶风……」
谈槐燃插话道:「你在说天书吗?」
湛月清:「……」
「脉搏微弱,怕冷,却自己在发汗丶发热,面色白,遇到风很冷,不被风吹就不冷……阳在表,内里实则阴多阳少,气血运行缓慢,里阳不足,表阳不固,胸阳损伤,应解肌祛风丶温经复阳。」
谈槐燃眉头一挑,湛月清说什么,他就跟着念。
少年声音低沉,却响彻医馆。
时忍冬面色一缓,接着道,「不错……小蔡,懂了吗?」
小蔡小鸡啄米的点头,用崇拜的目光看向『湛月清』。
湛月清心底松了一口气,却忽然又听谈槐燃有些诧异似的,问:「你不把脉,能看出这么多?」
湛月清一呆,「对啊,怎么了?这很简单呀。」
谈槐燃低笑一声,「可是小蔡学了三年。」
语气里好似带着点与有荣焉的骄傲。
医馆中的人很多,时忍冬又金口玉言,这下有更多的目光聚集到了湛月清和谈槐燃身上。
湛月清一僵,忽然注意到了什么,连忙又对谈槐燃用心声说:「叫小蔡开方子,不然等会他该恨我了。」
谈槐燃一顿,转眸看向那小蔡。
果然,小蔡的脸色从方才的涨红,变得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