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收拾心情,“老师还有什么吩咐么?”
“是这样,那边张教授腾不出空来到咱这来,我想你也没什么事情了,就去那边和他们碰个面谈谈书的事情,一来也是你回母校看看,二来鹭洲风景不错,你就当旅游了,钱到时候你拿着发票找我报销。”
我心里一紧,回鹭洲?
王老师见我半天没回话,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我:“朝一?”
我回过神:“啊好的,那老师我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吧,处理完了你直接回家放假,好好休息。”
关上实验室的门,我站在教学楼的楼道里背靠着墙壁,有些恍惚。
回鹭洲么……回到那个,我拼命学习然后推免出来只为了逃离的地方么……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日渐年老的父亲经常爱说的话。
它总会让你得不到,又会不断地给你写藕断丝连的撩拨,让你的心绪被这无谓的希望扰的难以宁静。
但还能怎样呢,去吧。
(两天后)
我不得不承认王老师真的是很多研究生同学口中的梦幻老师,学识渊博又能体谅我们,出手也相当阔绰。
这快到年关了,机票还是很贵的,王老师直接大手一挥就给我先付了,说报销后面他自己去认领就好了,不给报就当他付了。
于是乎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美丽鹭洲的我有些惭愧,自己其实一生到现在也算幸运得很了,有家有朋友,导师也很牛,我的痛苦是不有些太不自知了?
出租车司机是每个城市里最能聊天的人之一,现在我眼前的这位也是:“现在还在来鹭洲的都是去鹭洲大学的,昨天我也接一个小姑娘,长得又白,眼睛又大,不过说话是南方口音,不像你,也是说有什么事情来鹭洲大学哈哈。”
我应付着司机的热情,心里却想起了她。
她也是精致的很,会把自己打扮的白净素雅,就像天鹅似的,眼睛也很大,好比小鹿那湿漉漉的眸子。
我现在大抵也是有了种另类的“近乡情怯”吧,正如我当时毕业后执意要回到北方的理由一样,看着眼前的花花草草,我脑海中那已经模糊的记忆就会不断涌现。
但逃避是逃不出去的。
我还是拿着行李到了出入四年的大门口,鹭洲大学,我回来了……
拨通电话,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是小刘同学么?王教授已经帮你订了梧桐楼的住宿了,你进去先把东西放下,收拾好了来找我就好。”
我吸了口气,迈进了校门,毕业的校友都可以出入,这是鹭洲大学一直以来的传统。
走到十字路口,我往左拐去,听到学生骑着电动车在石板路上的响声不由一笑,当年我也是骑着她的车子,后来是室友的车,在这把手能颠麻了的路上来回穿梭了四年,没想到学校现如今还是这样。
突然,一个有些老旧的电动车侧翻了,盘随着车体在路面上摩擦的尖锐声音和路人的惊呼,一个女生摔在了一旁。
又是这种拐弯不减速的勇士,我心里默默吐槽了句,本来打算离开。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眼前的女生背影很熟悉。
纠结片刻我便放好行李小步跑了过去。
我俯下身子扶住女生:“您好您没事……”
我看见了她转过来的脸。
我愣住了。
不断从手腕和耳后飘来的熟悉味道里,是那种我尝试忘了四年又怎么都忘不掉的脸:淡淡的眉毛,湿漉漉的小鹿眼睛,饱满丰润的红唇,圆圆的白净脸蛋,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那记忆中略显粗大的鼻头已经变得小巧起来。
那香水的味道,我唯一能闻得出来的就是玫瑰,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是她第一次和我去外面住的时候喷的香水。
她看着我,本来疼的紧皱的眉头也一下松开了,她呆呆地看着我,嘴巴微张,我看到了那个我很怀念的舌头。
“樊悦宁,你骑车还是这么不小心啊……”
“伤者没啥大问题,就是脚扭了需要静养。”医生捏了捏樊悦宁的脚腕,回头对我说。
“嗯。”
“这是缴费单,你看……”
“我来吧。我来吧!”
异口同声的我和樊悦宁都有些尴尬,医生看了看我俩,最后看樊悦宁还想说什么的我抢先道:“还是我来吧,等会我让她转给我就好,她现在不方便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