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霍周试探性地开口。
林教头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草料，优雅至极。
只有霍周清楚，这并非是不在意的表现。
而是一种名为“平静”的疯感，于平静中狂乱。
“没事。”林教头咽下去，抽过两张纸巾擦拭嘴角，“你都能跟郁时南谈，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就算孙悟空站在我跟前说他跟唐僧结婚了我也不会惊讶，还会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如果唐僧能生的话。”
霍周：“……”
果真是平静的疯感。
他识相地没再吭声，默默低下头用叉子戳草料。
“多久了？”林教头语调如常。
“呃……”霍周为难地笑起来，“您放过我吧，本来说漏嘴就显得我人品够次了。”
“比你长还是比你短？”林教头换个方式。
“长。”霍周老老实实回答。
“啪——”
寂静的空间又传来一声异响。
霍周这下不用查询声源，也知道是哪里发出来的。
“那感情好。”林教头不住地点点头。
他胡乱地抹抹嘴，像是丢了东西般变得坐立难安，四下环顾一圈后，又撑着膝盖站起来。
“三楼摔不死。”霍周以为他又要蹿到阳台寻短见。
“我知道。”林教头意外地没有呛他，而是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暂时没有想寻短见的意思，毕竟看你们一个个不让我省心的模样，我估计也活不长了。”
霍周呸呸呸三声：“别咒自己啊，犯不上。”
林教头没搭话，只是瞳孔依旧带有浑浊的涣散。
暖灯镶嵌在天花板，橘黄色的光自上而下倾洒。
在林教头黑色的工服外套映衬下，能明显看到空气中飘散的浮尘。
大概是林教头掉落的英雄碎片吧。
霍周默默收回视线，不经意间转移目光。
走到门口，林教头才回过神来。
“瞧我这记性，这是我房间，该走得是你。”他将霍周推到门外，“赶紧回去看看吧，毕竟人还在自己床上躺着哈哈哈……”告别的话语说到一半又开始破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过来看你比赛，如果我不过来我也不会知道这些事，如果我不知道这些事，那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
“教练……”霍周神情复杂地望着面前这个骤然沧桑的小老头。
林教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黯然神伤中，闻言便抬起双破碎的眼眸。
“别客气。”霍周笃定地拍拍胸膛，而后张开双臂，“知道你受不了，徒弟别的不行，肩膀借你靠靠还是可以的。”
林教头目光变得欣慰：“有你这样的徒弟在，我真的是……”
“折寿多少年。”
“嘭——！！！”
霍周的鼻子差点被门拍扁。
还好反应快。
他庆幸地拍拍胸脯。
“拿门撒气可就不能再拿我撒气了啊。”霍周不怕死地敲门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