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周是被郁时南用抱枕打出去的。
“不是你怎么活蹦乱跳的我不够用力是吧哎,疼,疼!”他龇牙咧嘴地躲避着郁时南密集的攻击,“你真打啊,别太过分我跟你说!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我!……我就跟你道歉,我错了行嘛,你消消气哎——”
“嘭——!”
郁时南把他关在门外。
霍周眼疾手快地把挡在门框上的手撤回,心有余悸之余又有些心寒:“谋杀亲夫,你这是谋杀亲夫,哪怕我是个陌生人你都该心疼了,你——”
郁时南缩靠在床头,蜷成小小一团,堵着耳朵不肯听他讲话。
“算了。”霍周很是擅长安慰自己,他佯装大度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我去给你煮点鱼汤补补,你肯定是因为饿了才情绪不稳定,一圈小狗牙都快把我胳膊咬破了,看我待会把你喂饱之后你怎么软声软气地跟我道歉。”
说罢,他还轻佻地哼出一声,不屑道:“到时候可别用那双巴眨巴眨的眼睛看我,我不吃这一套。”
郁时南将下巴抵在双膝之间,自始至终都堵着耳朵,嘴巴抿得紧紧的。
“没意思。”霍周把头发抓乱,转身去厨房了。
察觉到门外的声音消失,郁时南这才放下手。
他双臂交叠垫在膝盖处,脑袋趴在上面,神情恹恹地看着墙面。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霍周说得很对。
他这些天的反常就是因为在意沈青柳。
他实在太想证明自己了。
证明他没了他妈妈一样很优秀,甚至可以更优秀。
他愿意为摆脱“这孩子真好,随他妈”的标签努力拼命。
结果就目前而言,比起后天努力所能达到的终点,“沈青柳孩子”的起点似乎更为重要——不是谁都能在六岁的年纪被刊登报道,小女孩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过去的所有不遗余力好似突然失去意义般。
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有能力为自己证明。
他不自信了。
哎……
郁时南啊郁时南。
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他长长地叹出口气,烦躁地将脑袋埋进臂弯,试图能靠把自己闷死的方法忘掉这一切。
“嘭嘭嘭——”
房门被扣响。
郁时南没吭声。
外面静默片刻。
“嘭嘭嘭——”
门再次被扣响。
郁时南还是没吭声。
“咔哒——”
霍周轻轻推开进来了。
“好点吗。”他问。
郁时南一动不动。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霍周将杯子放在桌上。
郁时南没有动作。
霍周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其实郁时南生气也好哭泣也罢,他都乐于看见,最怕得就是现在这样——毫无生气,麻木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