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苏:???
“不是,你绿茶上身了?”
尹政川松开被角,佯装惊讶地问道:“这么明显吗?”
卫子苏忍不住说道:“嗯,表演痕迹太重了。”
两人平躺着扭头对视一眼,突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卫子苏终于露出笑容,尹政川揪着的心才放下。
卫子苏抬起一条手臂,枕在后脑勺,盯着天花板,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我爸妈也是从农村出来的。”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不过,和你们长寿村不一样,奶奶还在的时候,我回去过几次,那是一个……喝水都需要去井里现挑的村子。”
尹政川侧躺看着他,认真倾听。
“爸妈属于比较能干的人,一开始是在厂子里打工,有了我和弟弟之后,才开始用攒的钱买设备,租场地,做起一个接外包的小电子厂。”
“我弟弟小时候胖乎乎的,很可爱,也很爱笑。”卫子苏又回想起弟弟流着口水冲他笑得样子,只不过令他心痛的是,二十年过去了,关于弟弟的样子,也被时间冲得开始模糊。
“爸妈每天都很忙,少有时间陪我和弟弟。但是在我七岁那年,生日前几天,爸爸突然答应我去游乐园,我当时很开心,我太想去同学们口中的游乐园里看看了。”
说到这儿,卫子苏声音又开始哽咽:“如果我知道那次弟弟会走丢,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去游乐园。”
尹政川的心脏又开始疼,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却觉得此时说什么都很无力。
卫子苏用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那天爸爸妈妈都在,我和弟弟玩得特别开心。一家四口在游乐园呆了整整一天,临走前,我说想再吃一个冰激凌……”
“爸爸听了,让我和妈妈在摩天轮下面等着,他带弟弟去买。妈妈好像不同意,拉着爸爸的衣服不撒手。爸爸抱着弟弟甩开妈妈,只说让她看好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记得弟弟趴在爸爸肩上,还在笑着冲我挥手,口水流了爸爸一肩膀。”卫子苏的眼泪划过太阳穴,滴落在枕头上。
“我和妈妈等到天黑,是爸爸一个人回来的。他说弟弟跑丢了,找不到了。妈妈听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们报了警,可是没用,弟弟始终没有找到。”
卫子苏说完,便沉默着盯着天花板。
他没跟尹政川说弟弟走丢后,他便陷入自责的漩涡。认为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吃冰激凌,爸爸就不会带着弟弟去买,弟弟也不会走丢。
妈妈曾一度伤心到活不下去,他更是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这二十年来,他没有一天好过。
为了弥补心中对家人的歉意,他努力做一个好孩子。在家里包揽家务,从不给爸妈添麻烦,在学校成绩优秀,受到很多老师的表扬。
出道后,挣了点小钱。只要母亲开口要钱,他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
就连婚姻大事,他也没有违逆母亲的意思,母亲说孙梁好,他便听话地订了婚。
可是随着时间越长,他越来越觉得父母做出的决定,不一定都是对的。
所以他第一次“叛逆”,便是自作主张和尹政川结婚。
尹政川听得失了神,待他反应过来,被子下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卫子苏的手。
卫子苏没有做出反应,尹政川也没放手。
“子苏,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弟弟的,你不放弃,我也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