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唯西听到带着情绪的关门声,慢吞吞从被窝里露出脸,他神色有些失落,翻腾的反胃感又趁势席卷,他掀开被子跳下床跑去卫生间,又是一番搜肠刮肚,药和水都被吐了个干净,翻绞的疼没完没了,他直不起身,只能佝着腰扶着墙慢慢挪,挪刀床头柜旁,颤颤巍巍的拉开抽屉,一眼便认准了止疼药,他抠了两片出来放进嘴里就着刚才未喝完的水艰难的吞下去,随即软倒在床上。
周自横乘电梯下了楼,上午出了太阳,藏在枯枝和泥土里的雨水气被翻起来,并不太清新,还有一股腐朽的味道,他在花坛前站了半晌,想摸根烟出来抽却没摸到,于是作罢。
胸口缠绕着一股没由来的烦躁和愤懑,周自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情绪并没有好许多,他走到车旁解了锁,刚坐进副驾驶时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闪烁着老爸。
周自横的父亲曾经是上市公司的高管,母亲是大学教授,两个人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一家四口人,各自忙碌,鲜少有时间能碰在一起安安心心吃顿饭。
周晚晴出事后,周自横的母亲一病不起,后来患上了抑郁症,整日闷在家中不愿见人,有精神时便会做一桌子菜,挨个给他和父亲打电话回家,可却总也打不通周晚晴的电话,意识到女儿再也回不来时便会情绪崩溃。
周自横自己就是医生,却治不好母亲,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药,但效果并不明显。去年,他父亲辞去了高管职务,也帮母亲办理了内退手续,然后购置了一辆房车,带着老伴踏上漫无目的的旅程。
景能治愈人。老夫带着老妻走走停停,在大好河山浩荡缥缈中回忆自省,看过云波流转,彩练绕天,将碗大的心一点点装成包揽万物的胸襟,疗效竟然显著,周自横的母亲情绪稳定许多,碰到好的风景还会拍了照片发给他,也会抽时间打电话对他嘘寒问暖,逐渐像个正常人。
想到这里,周自横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些,他接起电话。
“爸。。。。。。”
“看过你姐了?”
“嗯。”
“你妈想回家住几天,我们刚刚到家。”
“我现在回去。”
“不上班?”
“上午调休了。”
第二天一早,助手接上陆唯西去二百公里外的临市,他手头案子的犯罪嫌疑人被关在当地,说是想起了新线索要见律师,这种事情耽搁不得,陆唯西胃痛时轻时重,烧也没退,喉咙彻底肿起来,草草收拾了一些药便赶了过去。
上班前陆唯西与助手抵达临市,然而这里的看守所出了新规定,要提前电话预约方才会安排会见,上午的会见室已经排满了人,于是只能预约到下午。
陆唯西按照约定时间抵达看守所,会见犯罪嫌疑人,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回酒店整理提纲,第二天和第三天都在马不停蹄的了解相关情况并约见知情人,后来又约时间做了几套调查笔录,再次去看守所会见嫌疑人核对情况。
时间经不住忙碌,一晃眼便是五天,陆唯西的病拖拖拉拉不见好,发烧反复,喉咙处的水肿消了再肿,大把的药吃下去把胃里的旧疾彻底勾了起来,天天疼得吃不下饭。
助手提醒了几次想带他去医院看一看,可陆唯西不肯,人生地不熟,时间又紧凑,他实在不愿意折腾,有点空闲时间便吃了药窝在酒店里闭目养神。
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跑,从看守所出来以后,陆唯西又跑了趟检察院,随后踏上归程。他烧得厉害,昏昏沉沉蜷缩在后座上抵着车门打盹,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临下高速时彻底脱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