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九点多才带着一队人到了陆唯西的病房,早上阳光格外好,透过窗子照进来正好能洒在病床上,暖融融的,不似夏天那般热烈晃眼,陆唯西在这样的温暖中昏昏欲睡,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时缓缓睁开眼。
“今天感觉怎么样?”
周自横站在床尾,裹挟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说话也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他没有看陆唯西,正在低头翻阅病历。
“好多了。。。。。。”
陆唯西的声音有些哑,仍旧是恹恹的少气无力,膛音不足。
“早上吃东西没,吃了多少?”
“喝了粥。”
“多少?”
“半碗。”
“有吐吗?”
陆唯西眼帘低垂,眼睫轻颤,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周自横此时抬起头正看着他,没由来一阵烦躁,尚未再开口,却听见他用嗫喏的语气询问。
“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停营养液?”
说话间,陆唯西将视线抬起看了看正在往身体里滴的那袋药,仿佛在看到的瞬间,手臂上针刺酸麻的痛即刻变得清晰起来,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周自横。
“怕疼就认真吃饭。”
周自横蹙起眉头,神色不悦,脑子里闪烁的皆是刚刚翻看病例时看到的数据,明明已经住院治疗了十多天,陆唯西的各项指标仍旧堪忧,甚至有些还不如刚进医院时候好,输进去的药和泥牛入海似的,效果似乎并不明显,就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他竟然还敢讨价还价。
“哦。。。。。。”
陆唯西闷闷的嗯了一声,眼神有些失焦,空洞洞的看着地下某一处,直到察觉摇起的床被放平,一左一右分别站了两个年轻医生,左手边的那个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无意碰到了他手上的针管,他察觉到一阵刺痛,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怎么了?”
“查体,躺平,曲腿。”
周自横没有意图亲自上手,仍旧站在床尾没有挪脚步,他合上手中的病例,神色仿佛有些不耐烦,陆唯西立刻言听计从,躺好了没动。
新手医生经验欠缺,手感不佳,查体时不大能收的住手劲,或轻或重在陆唯西的腹部来回按,他疼得咬紧牙关,前胸后背额头的冷汗瞬间冒了好几轮,可他又不敢在周自横的眼皮子底下缩回身体,只能把腿放下,将自己崩得更紧。
“陆先生,请放松。”
陆唯西听得到却做不到,平放的手也紧攥成拳,他眼睛里续了一汪水雾,盈盈流转,眼尾略红,目光执着的看向周自横,仿佛浸着千丝万缕的委屈和求助,张牙舞爪似的挠过他心口。
“我来吧。”
周自横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病历夹递给旁边的人,终于舍得挪动自己的脚,他与查体的医生换了位置,俯身听见陆唯西颤巍巍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