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抽出手帕,递给汤呼呼:“给爸爸擦擦脸。”
汤呼呼接过来,擦着林松玉的脸,擦一下,啵一下,“爸爸是男子汉,爸爸不哭。”
汤呼呼神情凝重地思考,是什么把无所不能的爸爸弄哭了呢?唔,是它吗?
汤呼呼看着电脑,伸手拍了一下:“电脑坏,爸爸好。”
林松玉破涕为笑,“好,爸爸不哭。”
汤呼呼五指正好触在笔记本的感应区,啪唧,随机触发了一条视频。
是汤呼呼流感在医院挂水的视频,他坐在爸爸怀里,头上贴着退烧贴,鼻头红红的,脚背连着静脉点滴,白色绷带裹了两圈就将小小的脚覆盖住。
谢琢一掌虚虚托住汤呼呼的后脚跟,防止他乱踢滚针。
林松玉从来没发现原来黄色注射针头这么粗,透明输液管在胶布里蜿蜒绕了两圈,往上连着一只吊瓶。
周围还有其他小孩入镜,大一点的扎手背,小一点的娃娃扎脑袋上,每一个家长看起来都要心碎了。
这估计是去年春一次很厉害的流感,三甲儿科爆满,没有床位,只能坐着。谢琢眼里满是红血丝和焦虑,不知道这是病程的第几天了。
视频是对面一位家长拍的,估计想发抖音渲染儿科的紧张形势。
谢琢保存的视频是竖屏的,右下角显示点赞过万,可能是他自己刷到的,可能是他朋友刷到转载给他的。
小崽子随机一个视频,又把爸爸的眼泪赚到了。
林松玉不知道该怎么发明时光机,让他降落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或者再往前一些,降落在谢琢摔倒的时刻。不,还不够,他自己没有失忆就好了。
作为一家药企总裁,林松玉每年都会流感数据和药效分析,但他从没想过……数据里有他的宝宝。
那么多浏览量,那么多人看到了,怎么偏偏自己没看到呢。
万一……或许会有不一样呢。
谢琢闭了闭眼,汤呼呼刚哄完爸爸又暴击爸爸:“这是呼呼,高烧第三天,对不起,我没照顾好。”
谢琢状似轻松地说:“好多小孩扎不了脚背,呼呼可以,他坐得住。”
汤呼呼扭头看见自己的吊点滴视频,崽可以共情爸爸,但不能共情当时的自己,一下子弯起眼睛,像介绍什么有趣玩具一样对林松玉道:“呼呼生病啦!”
林松玉看见笑得开心的崽儿,深深呼吸了一下:“对啊,呼呼好可怜。”
汤呼呼:“呼呼不可怜!呼呼是男子汉!”
林松玉:“男子汉宝宝把你爸爸的毛线解开。”
汤呼呼:“嗷。”
如何解开毛线团宛若一个迷宫益智游戏,汤呼呼挠了挠脑袋,“爸爸,呼呼需要帮助。”
毛线头不见啦。
“在床底下,先抽出来。”谢琢耐心地指导儿子。
汤呼呼钻进床底。
林松玉看了一眼谢琢,对方开始指导儿子,说明他已经把最惨的学神和最惨的宝宝都看过了,剩下的八成都是光鲜亮丽能发朋友圈的晒娃视频。
林松玉站了起来,举起手机摄影。
谢琢立刻在乎起形象,被五花大绑着实有点狼狈,道:“拍呼呼就可以了。”
林松玉:“不。”
汤呼呼踊跃地表现,然后把林松玉也缠了进去。
“唔,爸爸怎么也绑住了。”汤呼呼不解,他是按照谢琢爸爸的指示来的呀。
林松玉:“谢琢,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