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末和汪白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有任何生物注意到了他们,就连附近拍摄动物们日常生活的研究人员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毕竟夏季的极地,每天都有新生和死亡,一两个个体的消失,坦白讲无足轻重。
总算又能晒太阳了!
被禁锢了几乎半个夏天的汪白,终于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抬头望天,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有一种十年劳。改,一朝解放的感觉。
虽然被关在山洞里这么长时间,但他丝毫没有因此受挫,他的内心早已被极地生活磨炼得足够坚韧,更何况即便不见天日,狼哥也始终陪在他的身边。
狼末背负着狼越,目光温和地落在撒欢的小狗身上。
“把我放下,陪他玩玩吧。”狼越建议道。
狼末不得不承认,这个建议非常诱狼。
但他还是放弃了,小狗可以和小狐狸玩,相比之下,狼越更需要照顾,离不开狼。
狼越不满于自己竟然成为了狼末的累赘,一直想找机会溜走,奈何狼末看得紧,一直没找到机会。
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狼末告诉他伤口很有可能发炎,可就算发炎,他也不希望因为他而去寻求人类的救助。
真不知道狼末怎么想的,人类自私自利、蛮横残暴,有多少的同族死于猎人枪下?
如果不是他运气好,也早就成为猎人枪下的亡魂了。
狼末正是察觉到狼越这样的心态,才决心看紧他。
“小狗画了两种人,一种人残害野生动物谋求私利,一种人保护动物,还把救助的动物放归山林。你是被第一种人伤害的,而我们现在要去找第二种人。”他对小狗的话深信不疑。
狼越知道是汪白救了他,闻言没有提要离开的事,只是望着汪白纯白色的背影出神。
良久,他问:“狼末,你想过吗,小狗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他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族群中去,繁衍生息。”
刹那间,狼越感觉到狼末的情绪变了,周围弥漫着低气压,危险感瞬间让他脊背发凉。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很短,短到他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快得仿佛他刚刚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错觉。
“他不会离开的。”狼末轻描淡写地说。
狼越想问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他看不到狼末的眼睛,自然不知道狼末的眼中充斥着犹如实质的凄惶。
如今的萨摩耶,毛发蓬松,身材圆润,一双白里透粉的立耳不时抖动,乌黑发亮的小狗眼神采奕奕,散发出的健康活力引狼侧目。
随着小狗一天天长大,他发现他的小狗愈发的可爱漂亮、体魄强壮,也意识到小狗长大了,他有自己的生活,他总有一天要寻找伴侣,他的伴侣会生很多很多的小狗崽子。
那样的画面明明应该很美好,对他而言却不亚于一片炼狱。
他接受不了小狗和任何不是他的生物在一起,他越来越沉迷和小狗的肢体接触,愈发意识到他或许应该做些什么,把小狗留在身边。
很自私吧。
可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他是狼,狼的天性就是占有和掠夺。
深切的绝望在狼眸之间蔓延,直到汪白玩累了,屁颠屁颠地向他跑来,那充满死寂的眼神才重新点燃了光芒。
粗心的小狗完全没有发现狼末的不对劲,他亲昵地蹭蹭狼哥的脖子,把刚刚采摘的雪毛茛叼给狼末欣赏。
这是一种常见于苔原湿润山坡上的植物,它的花瓣呈鲜黄色,中间是满满一簇雄蕊,虽然比不上金菊那般饱满繁盛,却也是极地为数不多的漂亮花朵。
先前狼末送了他很多种花,被他存放在山洞里没能带出来,他还颇感遗憾。
现在看来,他们前往北极黄河站这一路,会遇到更多好看的花花草草,他可以留着送给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