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烦都还只是其次了——夏天还好,一两件单衣来回穿,睡觉盖个毛巾,也就这么过去了,但眼见着就要到冬天了,还要只穿一两件单衣、盖毯子毛巾,那真的会冻死的!
但新做棉衣棉裤,先不说本身就是一大笔,还有更难得的棉花票,他们手上一点没有,要找人买又是一大笔!
还有棉鞋、煤堆……那天杀的该死的贼,他是怎么做到一点煤
灰都没留下的啊!
这也是为是什么他们发电报都要催宋软给钱的原因,靠他们自己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从女儿身上榨。
但一直没回音。
从这给东北传消息怎么这么慢,邮政局是干什么吃的!
宋国刚气不顺,随便找个霉头对张美娟发火:“你平时也搞一下家里的卫生,你没闻着家里这股子怪味吗?”
其实这也不算找茬,不知到从什么时候起,家里突然多了一股怪味,也就这两天天气冷了淡了点,大夏天的时候就跟毒气弹炸了似的,乍一进门都熏眼睛!
也是邪了门了,他们在犄角旮旯都找过了,也没有死老鼠啊!
为此还打了宋家宝两顿,但他死不承认是自己在屋子里乱撒尿。
张美娟给自己叫屈:“我扫了的哇,扫了好几遍的,真的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啊!”
那是,宋软特地把鸡蛋壳弄碎了塞墙缝里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叫他们扫出来?
宋国刚站起来,在屋子里连走两圈,咆哮道:“你闻,你闻!这么大的味儿,你扫了个什么?!老子也是背时,你看看哪一家媳妇跟你似的,连个地都扫不好?蠢得跟猪一样!”
张美娟被吼得低下了头,但心中是一万个不服气。
她才背时呢!
宋软和宋丽下乡后,家里的各种活儿就像滑垮下来的山石一样,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
要知道自从宋软长得和扫帚差不多高后,家里的活儿都被她接去了,她一回到家里只要张嘴等吃就行,现在呢,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做家务,忙得脚不沾地累得半死不活。
至于宋国刚和宋家宝,那更是两个个四爪不伸,张开嘴巴除了吃饭就是下指令,只会多给她派活的家伙!
她天天气都不过来,再看宋国刚那张大爷似的老脸,就没有以往的浓情蜜意了,对他的命令也不如以往的如奉圭臬——反而多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厌烦。
活活儿不干,屁本事没有,冲她大呼小叫下命令的时候倒是很行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宋国刚是这么个窝里横呢?!
“我去做饭。”她抿着唇低声道,拿着菜盆走出去想要避避。
宋国刚还没消气,看了一眼菜盆子,继续挑刺:“一天天的,光吃菜叶子,兔子都不是这么吃的!”
看看看看,又下指令了!
张美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那你多给我点家用,一家子一个月的菜钱就给三块,能买到什么东西?”
宋国刚虎目怒瞪:“你什么意思?嫌我没本事了呗?”
“我可没这么说……”
“要不是你那个狼心狗肺的好女儿把工作卖了,我们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生的……啊。”
“张!美!娟!你是不是要反天了!”
要不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呢,你瞅,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又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