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听到响动的那瞬间转过头,罕见地没有戴眼镜。
真是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眼睛,和她的简直一模一样。
林棉不自然地微侧过脸说:“我们下午要出门买东西。我们自己可以去。”
没头没脑的两句话。
但是他听懂了,点点头。
或许他还以为自己在为过去的事情闹别扭,然而她是因为怀着愧疚在讲话。
这理应是平常的一天,他们都在这样安心地做自己的事情,而不是让其中一些人被蒙在鼓里。
林棉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将事情和盘托出,她快速地转身准备离开。
“你还有零用钱吗?”林聿叫住了她。
“有的。”
他还是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些钱塞在她的右手里:“总不能老让方晏请你吃东西。”林棉下意识地捻了捻那几张钞票,没有拒绝。
她只是说说:“我会早点回来的。”
林聿嗯了一声。
林棉快步走出房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站定,眼前走廊尽头的窗户敞开着,夏日午后的风热烘烘地涌进来,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令她想要呕吐。
请等到今天过去,一切结束,请原谅我。林棉无声地自言自语。
她们先是搭上了公交车,这是和平常坐的完全不同的方向。
好巧不巧,等车的时候看到了淑婆婆。
她在不远处的巨大树影下坐着,用有破洞的蒲扇扇风,扇尾一下一下敲打在她的膝盖上。
她似乎没有朝她们这个方向看来。
“可怜的老太婆,估计她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里。”方晏说。
林棉没有接话,今天的淑婆婆看起来也难得有些亲切,她那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依旧被发箍牢牢绑定着。
公交车上,从窗户投进来的阳光仍然刺眼,由于天气闷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林棉喉咙发涩,胃里隐隐翻腾着不适,她悄悄地抿了几口水杯里的大麦茶,试图压制这股恶心感。
方晏瞥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却没有多言。
到了换乘站点,方晏侧身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林棉摇摇头,执意要送他到隔壁市,亲眼见到那位朋友。
方晏皱皱眉,终究没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