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身体里血液的流动,心脏的跳动,都完全感受不到。
有的只有严寒给他带来的万丈深渊,如坠冰窟。
郁绵一通孤注一掷的发泄完后,也感受到了恐惧,恶寒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止不住轻轻瑟缩。
两人对视间,都有对对方的惊恐,无处藏匿,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眼中。
祁铮薄唇轻轻翕动,却感觉到嗓子眼里被塞了湿棉花,不仅说不出话,还呼吸不畅。
在郁绵刚才噼里啪啦一大堆时,祁铮是想拼命解释的,只是没找到机会插嘴。
这会儿,想说什么,又顿感无力,眼眶湿热,脆弱得不堪一击。
郁绵认命地闭上眼,既是痛快,又有死心,当然,最本质的怯懦弱小也具备。
“好了,你打吧,打了我之后,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我们不要再接触了。”
恩怨两讫,他也懒得再和祁铮勾心斗角了。
郁绵等了好久,觉得祁铮会打他脸,踹他身体,把他从床上摔下去,但身体都等到麻木了,他都没等到疼痛来袭。
但他也不敢睁眼,不想面对祁铮。
暖流喷洒在他面颊上,沾染着丝丝缕缕血液的腥气,再就是药剂的味道。
祁铮距他很近。
祁铮盯着郁绵的脸,浓密鸦羽不住颤动着,小巧的鼻尖沁着粉红,腮颊上也有,指定是刚才说话太急导致的。
祁铮想用手触碰郁绵,都快要抚上流畅的下颌了,又像是被烫了下,迅速弹开。
脑子里“讨厌你”三个字不住嗡嗡,震耳欲聋。
郁绵讨厌他,那他的触摸,也会叫郁绵恶心排斥的。
蓦地,祁铮勾了勾唇,却不见黝黑眼底的笑意,只有小心翼翼。
他知道自己不完美,却没想到,自己在喜欢的人眼里,居然是这么不堪。
是他自作多情和自视甚高了。
郁绵当然没错,错的是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愚蠢,冒昧,莽撞,所有该犯的错误,他全在郁绵这儿犯了个遍。
他甚至不敢说出“喜欢”二字,因为他曾经暴力欺凌过郁绵。
这样不仅是恶心自己,还膈应郁绵。
祁铮脑子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也不想和郁绵划清界限。
“对不起。”
“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我走了,绵绵。”
故作精神,实则萎靡,还难掩干涩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再之后,房门有被人关上的声音。
郁绵心跳逐渐归于平缓,镇定了许久,郁绵才敢试探地睁眼。
床帐内的空气忽然就畅通了,郁绵鬼鬼祟祟探出脑袋去瞧,发现宿舍安静得连阳台的风都能听到。
真的走了?
居然没有揍他也?
等人走后,郁绵还擦了擦身上冷汗,坐在床上怔了好一会儿,思考自己刚才是不是骂得太凶了。
下床后,匆匆套上自己的裤子,一点没有出门去食堂打饭的心思,就想着斥巨资点份外卖算了。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座位上多了好多东西。
有一捧很隆重的鲜花,白色的香槟玫瑰,都快比郁绵蜷缩起来的人大了,花瓣上水光点点,衬得玫瑰娇艳纯白,还散发着浅淡并不馥郁刺鼻的清香。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零食和三个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