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金陵第一风流公子的兰衍,从来只要勾勾手指,便有贞洁烈女为他变成□□,不想也有被避如蛇蝎的一日,当真是有些下不来台。
讪讪一笑,兰衍自女子身上收回目光,将楚洵拉至一边,又瞟了阮蓁一眼,“你那表妹的婚事,可还要我帮忙?”
在兰衍看来,阮蓁那事儿拖的越久,楚洵该越着急才是,说不准便会同意他纳妾,却不想他竟然冷很一声,轻讽刺道:“就你?也配娶她?”
兰衍不忿道:“怎么,我堂堂安国公府世子爷,还配不上你这个拐了几道弯的表妹?”
楚洵鄙薄地看了他一眼,“若是从前,她只是通判之女,自然是配不上你。可再过不久,她便是我母亲的义女,我英国公府的小姐,也是你这浪荡子能攀得上的?”
什么?
这阮蓁竟要成为楚洵的义妹?
虽说是义女,和楚家血脉的小姐比到底还是差些,但只要楚洵肯抬举,其实也大差不差,倒也不是娶不得,兰衍因打趣道:“既她成了你名义上的妹妹,那更要嫁给我,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只他话音一落,耳朵上便是一疼,兰衍回眸一往,却是个满头小细辫的异族女子,“你要跟谁成亲?找死不成?”
先是拎耳朵,后又是恶言相胁,实在是有失妇道,兰衍虽素来温和,但事关男子汉大丈夫的颜面,却不得一步正一正夫纲。
然当他反客为主,将女子顺势抵在临近的树干上,欲要厉声斥责一番,却不想被女子用匕首横对着喉咙。
再深一些,便要割破喉咙,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不得已,兰衍看向楚洵,眼里满是祈求,然楚洵却是事不关己地背过身,他又求助地看向阮蓁,希望她能善解人意,不想她竟也是没看自己一眼,不由得恨恨道:
“不愧是兄妹,一个赛一个冷血。”
一同望着这对表兄妹的,除却咬牙切齿的兰衍,还有不远处目光幽怨的连玉枝。
早在楚洵出现,连玉枝便注意到了他。没法子,在一众儿郎中,她那个表哥,实在太过打眼,便是隔着人影憧憧,连玉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其如画的眉目,冷峻不羁的神色,以及行动间自如的风流,都足以叫她心驰神往。
这一眼,便叫她忘却了昨日他给的屈辱,正要掣缰向前,然却看到了那个碍眼的女子。
他们是一起来的。
凭什么?
往年的冬狩,连玉枝也曾要求和表哥一道狩猎,可都被他拒绝了。
凭什么她不可以,这个女人却可以。
而更叫她恼火的是,不仅是表哥对她另眼相待,便是其他儿郎也对她多有青睐,这其中还有两个从前总跟在她身后献殷勤的,此刻也都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
这个女人,位卑至此,却总抢夺属于她的东西,实在可恶。
最后瞥了一眼那刺眼的存在,连玉枝调转马头,向着那被一群人簇拥着,身穿绿缎裘衣的女子行去,“宛平县主。”
“是连小姐啊?怎么没同你表哥一道?我记得楚世子也来的。”
“我表哥啊。”连玉枝佯装左右一扫,“咦,方才还和蓁表妹在这里呢。”
宛平县主一听楚洵果然在,下意识地整理了一番鬓发。
连玉枝环顾一圈后,“终于”发现了楚洵,指向密林深处,“哦,看到了,我表哥在那边。”
宛平县主顺着她的指向望去,便看见并骑而行的两人,不禁眉头一皱,“孤男寡女的,怎不带上丫鬟和小厮,也不知道避嫌?楚少卿可不像是这等不知礼数的人。”
连玉枝笑道:“我表哥怎会不懂礼数,大概是我那表妹,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懂规矩也是寻常,还望县主不要见怪。”
小门小户的表妹,也能得如此看重?
宛平县主神色更是冷冽,“她是楚世子哪门子的表妹?又是个什么出身?”
连玉枝佯装思索片刻,才道:“好似她是我舅母娘家表妹的女儿,而至于出身,她爹不过是个小小通判,哪有什么出身。”
六品的通判也算是地方的实权官员,可在这些金陵勋贵眼中,不过是个微末小官罢了。
打听出了阮蓁的底细,宛平县主便明目张胆地轻慢起来,“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如此没有教养。”
缰绳一扯,宛平县主调转马头,手执鞭柄指向悬崖,“你们看那峭壁上的岩羊。我们去猎几只来,晚上烤着吃如何?”
连玉枝岂会不知宛平县主醉翁之意不在酒,倒也不点破,只笑着附和道;“这主意不错,正好我还带了几坛子玉壶春,今儿个和县主不醉不归。”
“好,那我们便不醉不归。”宛平县主一挥手,便有几个闺秀策马跟上,她令道:“都跟着我来。”
宛平县主一马当先,连玉枝和同外一个闺秀略后一些,望着宛平县主那不善的眼神,连玉枝无声扬起唇角。
阮蓁啊阮蓁,宛平县主可不是我这般好性儿,你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