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空旷近水,秋季一旦到了晚上,湿气一起,城郊便没多少人,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并重。”
南坊醉仙楼,白衣童子呷吧着酒水,好整以暇地俯视街市。他的视线从朱雀大道始,纵览布置在南坊角落的天绝阵。
他挑挑眉:“适合杀人。”
容文赋带着七八名修士,坐在餐桌对面:“多谢妖使相救,助我等脱离容府。陛下指使我等除尽闻氏,如今眼看时限将至,却凭空冒出知晓内情的人来,还请妖使助我等斩草除根。”
说着,狠狠往下瞪了一眼。
长老瑟瑟发抖,跪在桌下。
“不必责难。”童子乐呵呵的,“是我不好,在他面前夸耀暗算那名公子的计划,惹得他担惊受怕,剑走偏锋。”
童子道:“幸好只是下毒失败而已,此次杀阵,有神印与二当家双管齐下,定能将闻氏子斩草除根。”
容文赋这才松了口气:“如此,便拜托妖使了。待尔等为我杀死闻氏遗孤灭口,我立刻为你们伪造假身份入城。”
“对了,事成之后,可否让我见见你们的公子?”他显然对妖族非常满意,“日后的合作,还需他的助力。”
童子脸上神情并无波动,纵使被捧上高台,依然笑眯眯品酒:“放心。”
“今晚你就能见到他。”
容文赋只觉大势已定,悬着的心放下,见童子面露不耐之色,朝包厢深鞠一躬,带人退出。
童子往后一仰,烧掉记录台词的小册子,继续吃菜。动作越来越快,在包厢中风卷残云。
人类的食物真好吃,好容易进城一趟,肯定要大吃大喝尝个痛快。
公子不在,没人管他,就是开心。
美美享用一顿大餐,他往后一倒,就地翻滚,化作一只雪白的乌鸦。大腹便便摇摇晃晃地走了两下,自窗口飞出,东倒西歪朝西城容府飞去。
而容府外的马场中,氛围则尴尬至冰点。
奔马像是明白自己闯了祸,轻柔嘶鸣几声,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尽可能缩小自己的身子,马鼻不安地抽动。
闻归鹤若有所思地看着它,无声迈步接近。
四周寂静无声,只余马场围栏旗帜猎猎作响。
很快,苏时悦声音响起,打破难熬的沉默:“这才乖嘛,刚刚是怎么了,仿佛突发恶疾。”
全靠灵丝,她还好端端地坐在马背上,没被摔下去。
她见黄马昂首,忍不住朝它目光方向看去,一眼看到熟悉的人影。
“鹤公子。”
她惊讶出声,当下翻身而下,朝他小跑过去。
“怎么不歇着,可有服药?身子还难受吗?”哪有人昨天还在吐血昏迷,今日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出行。
少年换了身银纹黑袍,长身细腰,金质玉相:“苏姑娘在做什么?”
“嗯……挑选坐骑。”苏时悦笑盈盈答道,“我是救了容枝桃才进入越州城,如今诸事皆定,我也该离开了。容枝桃心善,赠我马匹,于是我来马场选马。”
她随手挽上缰绳:“之前这匹马可疯了,上蹿下跳,结果鹤公子一来它就好了,我都没法和你抱怨。”
闻归鹤:“为何是这匹?”
“因为我来时,听说意欲伤主之马会被处死,”苏时悦瞅瞅黄马,又张了张闻归鹤,“鹤公子,它已经受罚了,您千万别记仇。”
闻归鹤失笑:“我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英姿勃发,是匹好马。”他端详坐骑,评价道,“选一副好马具,能连行七日而不疲。”
苏时悦也跟着笑起来,摇头似拨浪鼓:“别别别,我是选坐骑,不是万恶的奴隶主。”
苏时悦:“鹤公子呢?来马场做什么,又要出门吗?”
她还是觉得多歇会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