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之下,世界一片猩红。
轿子晃得厉害,像是要散架似的,慕南嫣苍白的指尖紧紧抓住扶手,骨节泛着青白。
她不动声色地用舌尖抵住藏在齿间的药丸,一股苦涩瞬间蔓延开来,那是母亲留给她的保命符,亦是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慕府唯一的慰藉。
慕南嫣,现代的天才心理师,一朝穿越,成了这大周王朝慕府一个病弱的庶女。
今日,她被逼替嫁,嫁给一个据说命不久矣的世子。
呵,冲喜?
只怕是……陪葬!
轿子外锣鼓喧天,唢呐声声,在她听来却像是催命的音符,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
终于,轿子落地了。
有人掀开轿帘,一只手伸了进来。
慕南嫣搭上那只手,入手的温度却低的吓人,这盛夏的天,竟像一块冰。
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她努力维持着虚弱的步态,任由喜婆搀扶着进了喜堂。
拜堂时,慕南嫣始终低垂着头,盖头之下,她只能看到自己绣着鸳鸯的鞋尖。
耳边,司仪的声音嗡嗡作响,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
她感到一阵晕眩,强烈的违和感冲击着她的感官,这感觉……就像是她曾经治疗过的那些患有人格分裂的病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在她脑海中冲撞。
“礼成!送入洞房!”
慕南嫣被送进洞房,丫环们鱼贯而出,只留下一个叫春杏的侍女。
春杏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
慕南嫣注意到,春杏的袖口沾染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靛蓝色丝线,像是绣线,又像是……某种特殊的标记。
夜深了,春杏端来合衾酒,红漆托盘上的两只酒杯盛满了殷红的液体,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慕南嫣接过酒杯,一股浓烈的腥甜味扑鼻而来,这味道……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假意吞咽,实则将酒液吐入早已准备好的袖中棉帕。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合衾酒,竟然被人下了毒!
慕南嫣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突然,床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猛地抬头,只见本应昏迷不醒的世子此刻正剧烈地抽搐着,面如金纸,脖颈处赫然出现几道青紫的掐痕。
“世子!世子你怎么了!”春杏惊叫一声,扑到床边。
慕南嫣也“慌乱”地起身,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
世子的抽搐越来越剧烈,嘴角、鼻孔、耳朵……七窍开始渗出鲜血,染红了大红的锦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来人啊!快来人啊!世子不行了!”春杏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