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双手奉上一柄银剪,剪刃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这墨莲最忌虫蛀连心,奴才愿为格格剪除病枝。”
“你倒是个有心的。”林昭芷轻笑一声,剪刃“咔嗒”轻响,“既如此,明日你带着新调的花肥来,好好治治这虫害。”
……
毓庆宫的柳烟未散尽,前朝亦是风云不断。
康熙皇帝握着刑部呈递的冤案卷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案头堆积的朱砂批注如凝血般刺目,“直隶总督所辖竟有官员私扣赈银,致七名灾民冤死,国法何在?”
太子胤礽身着鹅黄团龙褂,正俯身细查案宗。
自去岁复立以来,他每日卯初便候在乾清门外,刑部、都察院的卷宗堆了半间值房。
此刻他指尖划过“顺天府旗人强抢民女”一案,忽然抬头:“这涉案的镶黄旗佐领巴图鲁,可是直郡王旧部?”
刑部尚书王士禛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回太子爷,此人曾在大阿哥麾下效力。”更参与过四十七年热河行围时的“猎女”之争。
殿内诸臣闻言皆垂首,谁都记得,当年大阿哥胤褆在热河以“替太子选妃”为名,强抢蒙古王公之女,闹了好一场没脸。而看似以“替太子选妃”为名,实则是太子爷看中了几个蒙古格格,大阿哥便争了起来,最后还是太子爷不计前嫌,几位蒙古格格全进了大阿哥的后院。
康熙突然将卷宗摔在地上,撞在龙案上发出一声脆响。
殿中空气瞬间凝固,唯有鎏金香炉中飘出的檀香,混着帝王的怒火在廊柱间游走。
胤礽适时跪下,玄色朝珠垂落在青砖上:“皇阿玛,大哥虽行事荒唐,但圈禁这二百余日,想必已深知其过,儿臣每每想到与大哥头在草原上猎奇,便越发……”他声音陡然哽咽,似是在怀念过去的兄弟之情。
他垂眸掩去眼底算计,林昭芷梦中,大阿哥从未获释,大哥啊,大哥啊,他好歹被复立过一次,他的大哥却只能一辈子圈禁在府邸中。他此刻,卖个顺水人情,既能博皇阿玛欢心,又能坐视大哥在圈禁中发疯,何乐而不为?
康熙凝视着太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所犯事之人皆是驻京八旗的上三旗,曾属大阿哥管辖,其中不少人忠心于大阿哥。
案头镇纸下压着的密折,写着“直郡王旧部联络内监,疑似伪造太后手谕”。
但眼前太子为兄求情言辞恳切的模样,又让他感慨,竟让他想起三十年前初立太子时的场景。
而这个被自己亲手废黜又复立的儿子,此刻所言皆是真心吗?
康熙终究是大喜太子诚心改过。
下令严加看管胤褆,永不许后人放出后,十二箱珍玩进入毓庆宫,珊瑚树、猫眼石、汝窑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胤礽唇角勾起:“这些,都送去大阿哥府吧。”
这么惨的大哥,看见这些应该会高兴吧?
“爷,大阿哥如今是戴罪之身,按例不得收受外赏……”
胤礽猛地将一颗猫眼石摔在地上,“我的兄弟,难道连几件玩物都受不得?还是说,你们觉得孤这个太子,连送东西的资格都没有?”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