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去,也就安生一两天罢了。”柳疏月头搭在扶手上,心力交瘁,周清婉这人一百分的蠢里有三十分的善意。
上一世,她总是想尽法子夺她的嫁妆,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她也知道南山雪莲是“救命”的药,仍然偷走了。
柳疏月手伸向空中,写出一个“杀”字。
到底是什么样大度的人,才会原谅一个害自己性命的人呢?
柳疏月不是。
墙根儿底下一声猫叫:
喵呜——
小厨房蒸汽腾腾,听见叫声,柳叶提着茶壶凑过去,扒开野草,只能看见对面打了补丁的鞋子,露在狗洞口。
“告诉夫人,西苑闹起来了。”男人压着嗓子,语速很快,说完匆匆离去。
这是什么意思?
她迅速进屋,茶壶搁在桌上说道:“主子,有人带话,西苑闹起来了。”
*
“婆母!我的婆母啊!婆母!我的婆母啊。。。。。。”周清婉跪趴在地上,眼泪急簌簌的掉。
霍老夫人刚眯着,就听见阎王爷喊她回家吃饭了,嘴里嘟嘟囔囔,“我不跟你走!还没享受够呢!滚开滚开!”
满穗守在床边吓一大跳,老夫人梦魇,怎么手臂还乱扑腾呢?
“老夫人?老夫人?您做噩梦了?”她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圈,最后还是决定叫醒霍老夫人。
“作死的小孽障!我刚睡着你敢叫醒我?真是乡下来的贱货,低贱做派!滚出去跪着!”
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尖利的指甲抠在满穗额头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红痕。
她站在那,闷声的眼泪不敢掉,“老夫人,外头大夫人来了,正喊您呢。”
“婆母!我的婆母啊——”
哎呦呦这是喊什么呢?难怪阎王去她梦里抓她,这个大儿媳妇作什么妖?
霍老夫人眼皮合了合,心肝儿颤了又颤,“不省心的东西,怎么没和老大一起去死!”
满穗伺候她穿上鞋袜,扶着她走到外屋,自己跪到了外头沾了水的青石地板上。
“二爷要将京郊的庄子给徐窈那个小贱人。。。?”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周清婉嚎到一半的嗓子哑了音。
霍老夫人转了转手里的核桃,又吃下四块糕点满足自己,才悠悠开口,“你在这嚎什么?咒我死?”
呵呵,大儿媳妇准是觉得自己突然多出一个儿子,对宝贝大孙子不满,所以故意找事呢?
哟呵,也有可能不是对孙子霍知章不满,或许是对自己这个老祖宗不满?
“大儿媳,不是我说你,你这一副烟花柳巷的样子,摆出来丢人的!哭哭哭,就知道哭!我霍家的福气都叫你哭没了!”
“你儿子霍庸,学问不成,学武也排不上个儿,废了废了!凛儿可是我霍家唯一有官身的!区区一个庄子,他拿就拿了,你眼红什么?”
霍老夫人多说一分,周清婉的心就多凉一分。
烟花柳巷?
哈哈哈哈,她家穷,每日那些猪肉啊猪骨头啊,就只有烟花柳巷附近卖得快,她同他爹去那边做生意怎么了?
庸儿文武不成?还不是拜霍家所赐!
霍家祖上都是贫农,全都大字不识!比她家还差!
也不知道祖坟是怎么了,突然冒出来霍凛成了榜眼!
周清婉也不哭了,她的委屈哭完了,梗着脖子道:“那庄子赚的钱可是救您头疾的!”
“你说什么?!”霍老夫人嘴里的糕点喷出来,碎屑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