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叹一口气,仰天大骂:
“柳家从上到下包括你,柳疏月!你们都是彻头彻尾的傻子!是愚蠢的飞燕,明明可以展翅高飞,偏偏为了那些尘埃里蝼蚁,把自己的血肉剜出去,捧着血淋淋的骨血喂到那些可恨的人嘴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柳弗依啊柳弗依,三十年保家卫国,可曾悔,可曾悔啊!!!大夏帝王坐在那个高位上,他的心是什么颜色的?是鲜红的吗?有藏着万千百姓吗?他没有,他只有恨!他只有嫉妒!!他恨大长公主商柯轻而易举得到先皇赏识!!他更恨神将之才的柳弗依得百姓爱戴!!”
“她们太优秀,她们太愚蠢,她们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把目光看向百姓,她们大错特错!!你可知为什么三年挖不出柳家尸骨?”
况道平双目赤红,掌心的血顺着枣木拐杖落到尘土里。
佝偻的身躯,拼了命的挺直,“因为早就被人挖出,炼成丹,成了‘人’心中的长生不老药。‘人’以为吃下神药,便能得到他想要的才能!!”
“老夫花了许多年将自己变得麻木,每当有女子因为想要往上爬而失去性命,老夫会把自己装进笼子里,这样才能冷漠无情的对着那些女子轻飘飘嘲讽一句‘不知天高地厚’。
可后来弗依将军出现了,大长公主出现了,她们如同新生的火,重新点燃我心口的光。我况道平曾经的冷漠化作杀死自己的利刃,我悔恨,痛恨那个麻木的自己!”
“三年,这些痛苦埋在老夫心中整整三年,日日夜夜折磨着老夫。老夫恨他不能自强,恨他无法自立,更恨这位帝王无法掩饰的妒忌之心!!
幼时,得你祖父相救,我便想要同他一样入朝为官,可进入到那名利场里,发现一切同我想的大不一样。
有些女子明明更有才能,但她们却不能入朝为官,她们若是想要挣一挣,便是无可救药,是该绑进尼姑庵剃发的疯子!!”
“若有来生,况道平不愿做人,做一棵无知无觉的小树。算了,”他嘴角流的血越来越多,“算了,今生太累,不要再给我来生了。”他不配拥有。
他要的是一个明君,一个盛世。
可是他看不到!
柳疏月浑身战栗,况道平吐出的血迸溅在脸上,一点一点向下滴落,她耳边轰鸣音不断放大,逐渐又变小。
天空中雷声轰隆作响,大雨一瞬间兜头而下。
柳疏月僵硬着手,连上前扶住况道平的力气都没有。
明德帝将她的亲人杀死,挖出白骨研磨成粉做成所谓的“神药”,吃。。。了。。。。。。
良久
一声绝望的惨痛哭喊炸破天际:“为什么——如此不公啊——”
为什么。。。如此不公啊。。。。。。
柳疏月嘶声大叫着,长久以来支撑着她和正常人一样行走的心弦崩裂,小小的脸上满是疯狂的绝望和仇恨,“我柳家到底。。。。。。做错了什么。。。。。。。大夏皇室。。。。。。。大夏皇室之人都该死。。。。。。大夏所有人都该死。。。。。。”
全都去死。。。。。。
况道平呕出一口鲜血,冷笑着看她痛苦,猛然说出最后一句话:“柳家可亡,而我大夏不可亡,这是柳弗依的遗言!!她。。。她。。。。。。”错了。
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这痛苦就由下一个人延续下去吧。
柳疏月两只眼睛空洞无神,麻木的看着况道平腐朽的身躯倒在眼前,她好冷。
身上像有无数虫蚁在撕咬她的血肉,她慢慢把身体蜷缩起来,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似乎有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手捂住她的嘴,她只能在心里无助的嘶喊:有没有人能来救救她,有没有人能来救救她。。。。。。
商扶砚拥住她,声音颤抖,“皎皎。。。皎皎。。。没事的,我在这里,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
柳疏月木讷的看着商扶砚,“你。。。也知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