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也是个老实的,赶忙摆手:
“不不不,俺没这个意思啊,二哥!”
“没这个意思,你就把剩下的钱给收好了,咱都是一个队的,一家人玩这一套多伤感情!”
陈向前将多余的钱推回去,转头看一下后面的乡亲。
“各位兄弟姐妹,叔叔婶婶,大爷大妈,乡里乡亲们。”
“我还是那句话,咱都是一个队里的,乡里乡亲的,少带点东西不算啥啊,再说队里还给了个板车,别人我不管,我这边多少市价,你给我多少钱,给多了我不要!给少了我不依!”
陈向前的声音洪亮至极。
后面几个乡里乡亲的,直接竖起大拇指。
“陈家二小子,讲究人!”
开完会回来也七点多了,这会儿天已经大黑,事情耽误不得,陈向前迅速开始统计票证和钱。
票证主要是看他有没有过期。
至于钱,对数就行。
很快,基本所有人都把票和钱都交了。
正当陈向前伸个懒腰,以为结束的时候,墙角里一坨矮矮瘦瘦的身影,颤颤巍巍站起来往这边来。
嫂子谢桂芬眼尖,赶忙冲过去:
“哎哟,秋奶,你咋一直蹲在这儿呢?咋不过来呀?俺都没看见。”
这是住在村西头的秋奶。
在陈向前很小的时候,秋奶就已经很老了,她们家就剩她,和一个小孙,今年应该刚十一岁,在队学校里。
秋奶是个可怜人,大儿子被飞机炸死,小儿子逃荒现在还不知所踪,至于那个小孙子,其实就是老人家捡的孩子。
那孩子也算争气,从很小开始就开始捡柴火,自己耕地,拉小板车,又争气又勤奋,即便是上学回来也是一刻不停。
幸亏大锅饭,让这两个苦命的人能活下去。
“我想换点玉米面……”
苍老的声音有些喘,几乎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肺部呼吸。
那张如同枯树皮一样的手,缓慢塞进衣服里,揉搓了半天,灰黄色的报纸包着的小团被慢慢展开。
露出了零零散散的毛票和几张粮票。
秋奶眼神有些不好,把两张票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摇了摇递给了陈向前:
“我看不清楚上面是几斤了。”
“应该是一斤的和半斤的,你就给我换一斤半玉米面吧。”
“这是会计分给我的,上上个月才分的。”
那张苍老的手又从报纸里抓了两毛钱。
这两张票证和两毛钱抓出来之后被报纸包裹的小团瞬间便瘪了下去,零零散散的只剩下几张小毛票分票。
将两毛钱递给陈向前:
“一斤半,记着玉米面,没有玉米面,高粱面也行。”
陈向前找出五分钱,塞给老人家。
“阿奶,一斤半要不了两毛,我剩下的退给您了,您等我的好消息,最迟明天晚上到。”
老人家坚决要把那五分钱退给陈向前,还是旁边的陈向东说了几句,老人家这才放下执拗的手。
“好,回家等着。”
嫂子谢桂芬搀扶着老人家往西头去。
陈向前捏着那粮票,眼神慢慢眯着,手慢慢松开,粮票上面的日期也慢慢出现在陈向东。
陈向东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