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县令的额头瞬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仿若细密的雨珠,顺着他那消瘦的脸颊滑落。
他的心跳急剧加速,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想出应对之策。
他强作镇定,扯着嗓子高声呼喊:
“误会!这定是天大的误会!莫不是镇北王大人又差诸位前来收取赋税?
诸位尽可放心,该缴纳的,我泰康县决然不会少了分毫,必定足额奉上,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只是这一月之内,已然来了五次,各位军爷,能否通融通融,宽限几日,也好让我筹措筹措。”
县令这般言语,自是心怀鬼胎。
实际上,每次向镇北王进奉钱财,他暗中截留的数额,远比上缴的要多得多。
他在账目上大做手脚,欺上瞒下,将大量的赋税中饱私囊。
为了填满自己的私欲,他不择手段,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
他此番故意示弱哭穷,不过是妄图营造出县库空虚、无力再纳赋税的假象,以免这些人隔三差五便来催逼,断了他继续中饱私囊的财路。
他以为只要能拖延时间,就能想出办法蒙混过关,继续过他那奢靡的生活。
苏锦璃柳眉紧蹙,黛眉拧成了一个“川”字,难以置信地听闻这等荒谬之事。
一个月之内,赋税竟已催收五次,这等行径,岂是为人父母官者所为?
简直是视百姓如刍狗,将百姓的血汗当作自己敛财的工具。
单是供奉镇北王的数额便如此惊人,再加上他从中层层盘剥克扣,百姓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哪里还有活路可寻?
百姓们在农田里辛勤耕耘,换来的粮食却被官府无情夺走,只能在饥寒交迫中苦苦挣扎。
如此一来,留给这些底层黎民的,除了死路,再无他途。
百姓们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易子而食之事恐也并非不可能发生。
想到这些,苏锦璃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吾等非为钱财而来,实乃为讨债。”
苏锦璃声色俱厉,冷冷喝道。
声音犹如寒夜中的一道惊雷,震得周围空气都为之一颤。
“讨债?”
县令闻言,一脸茫然,喃喃自语。
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疑惑,在他那被贪婪蒙蔽的认知里,世间之事皆与钱财挂钩,实在想不通“讨债”除了要钱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转瞬之间,他似有所悟,在其心中,讨债与催缴钱财本就并无二致。
于是,赶忙满脸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说道:
“明白,明白,只是县库如今委实空虚,拿不出太多银两。
但军爷放心,即便再艰难,也决然不会短了军爷您的那份。
还望宽限两日,两日之后,小人必定如数奉上。”
县令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擦拭额头的汗珠,神色间满是惶恐与焦急。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先稳住眼前的局面。
他暗自思忖,只要对方所求不过是钱财,便尚有斡旋的余地。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问题是钱财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钱给得不够多。
他早已习惯了用金钱去摆平一切。